梦神机微微颔首，看着地上如同虚脱的林羿：“星煞淬体，非一日之功。今日到此为止。回去后，以‘沉星桩’稳固，化开淤积之力。”他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星光没入林羿眉心，正是《九重劫身》中稳固星煞根基的桩功要诀。

“谢…谢三位教委…”林羿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

“去吧，七日后再来。”梦神机袍袖轻拂。

林羿强撑着，收起赶山鞭，拖着如同灌了铅的身体，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出了星辉阁。每一次迈步，都感觉骨骼在呻吟，肌肉在撕裂，但体内那团微弱旋转的星煞之力，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充实感。

***

星辉苑，月华如水。

林羿赤裸上身，立于院中青石之上。他双脚微分，与肩同宽，足趾如钩，深深抓入石面。脊柱如龙，缓缓起伏，带动周身细微的蠕动。双臂自然垂于身侧，双手虚握，仿佛要抓住大地的脉搏。正是“沉星桩”。

他的呼吸极其缓慢、悠长、深沉。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漫天星辉与脚下地脉一同纳入体内；每一次呼气，都带着体内浊气与尚未化开的星煞淤积，化作肉眼可见的淡淡灰白气流排出体外。

皮肤之下，那暗沉如星矿的色泽随着呼吸明灭不定。白日里强行纳入、冲突激烈的星煞之力，此刻在桩功的引导下，如同狂暴的河流被引入沟渠，虽然依旧汹涌，却开始沿着特定的路线缓慢冲刷、渗透、沉淀。剧痛依旧，但已不再是撕裂般的无序，而是变成了淬炼筋骨皮膜的“磨刀石”。

汗水混杂着细微的灰色杂质不断渗出，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渍。

小院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石阶上。小舞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只是托着腮，粉红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月光下那道沉凝如山、又仿佛与星空大地融为一体的身影。

她看着林羿身上流淌的汗水，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他皮肤下那奇异的光泽流转，看着他每一次呼吸带出的灰白气流…那双大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娇憨，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和…向往。

不知过了多久，林羿缓缓收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如龙。他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深邃的平静。身体的疲惫依旧，但那种被力量充盈、掌控自身的感觉却更加清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皮肤似乎更坚韧了，指关节也粗大了少许，蕴含着沉甸甸的力量。

“小羿哥哥！”小舞见他收功，立刻像只小兔子般蹦了起来，小跑过来，手里捧着一个洗干净的果子，“累了吧？吃个果子！”

林羿接过果子，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润泽了干涸的喉咙。他看向小舞，月光下女孩粉嫩的脸蛋带着关切，那双大眼睛里映着星光和自己。“吓到你了？”他声音温和了一些。

小舞用力摇摇头，小辫子甩动：“才没有！小羿哥哥练功的样子…好厉害！”她顿了顿，大眼睛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小舞…小舞也想变厉害！不想再被坏人抓走…不想再只能看着小羿哥哥打架…”

林羿微微一怔。熔炉中的经历，终究是在这看似懵懂的女孩心里种下了变强的种子。他沉默片刻，走到院中空地。

“看好了。”他没有多余的话，摆出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基础架势——马步冲拳。动作缓慢而清晰，沉腰坐胯，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力量从脚底升起，经腰胯传递，凝于拳锋。一拳击出，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沉凝的穿透感，空气仿佛被压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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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源于脚下大地。发于腿，主于腰，行于脊，贯于梢。”林羿一边演示，一边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着最核心的发力原理，“不求快，不求花哨，先求稳，求整。身如磐石，力如流水。”

小舞瞪大了眼睛，学着林羿的样子，也扎了个歪歪扭扭的马步，小脸憋得通红，努力回忆着林羿的动作和话语。

“再来。”林羿又演示了基础的踢腿、格挡、闪避步伐。动作都极其朴实，没有任何魂技的光华，却蕴含着最根本的力量运用和身体协调。

接下来的日子，星辉阁的星煞淬体与星辉苑的“沉星桩”成了林羿的日常。每一次踏入星辉阁，迎接他的都是更加汹涌的星辉光柱和三位教委或温和、或严厉、或充满引导性的“打磨”。痛苦一次比一次剧烈，身体如同被反复锻打、淬火的顽铁。混沌晶核在调和星煞与地煞的过程中，似乎也被淬炼得更加凝实，旋转间散发的混沌气息更加精纯。

而小舞，则成了星辉苑最勤奋的小学徒。每天清晨和傍晚，都能看到她小小的身影在院中空地，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练习着林羿教的基础架势。扎马步扎到双腿发抖，冲拳冲到手臂酸痛，踢腿踢到失去平衡摔倒…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爬起来继续。粉嫩的小手上磨出了薄茧，膝盖也磕青了好几块。

林羿偶尔会在一旁静静看着，在她动作严重变形时，才上前用赶山鞭的鞭梢轻轻点一下她的腰、腿或手臂，无声地纠正。小舞则会像受到鼓励般，更加认真地调整姿势。

时间在汗水与星光中悄然流逝。三个月，如同指间流沙。

诺丁学院后山，一片僻静的林地。

林羿闭目凝神，立于一块巨大的青石之上。赶山鞭垂于身侧。他不再刻意摆出桩功姿态，只是自然站立，气息却与脚下的山石、周围的林木、甚至头顶的流云隐隐相合。皮肤呈现出一种内敛的、如同古铜混着星沙般的沉凝色泽，肌肉线条流畅而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再无之前的瘦弱之感。

魂海深处，那团由星辉、地煞在混沌气息调和下形成的能量球，已从最初的剧烈冲突，变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相对稳定的“星煞漩涡”。漩涡中心，一丝更加精纯、带着混沌本源的暗金色能量正在孕育。通天剑碑上的碑文光芒似乎也凝练了几分，散发出的锋锐意志更加纯粹。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未握鞭，只是五指张开，对着前方一株碗口粗的硬木。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