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脸上,带着生冷的疼。
打湿了乌延的发髻与铠甲,让本就沉重的衣甲更显黏腻。
他左右看去,心中暗惊。
乌桓人本是马背上的民族,自幼善骑射。
如今却被大雨困在界桥之上,被迫下马步战,个个面色阴沉,怨声载道。
甚至有人看向他的眼神不善......
实际上,起初尚能勉强顶住朱灵部的猛攻,全靠军中夹杂的张纯、张举亲信。
这些人拼死督战,呼喝在前,才勉强稳住阵脚。
可朱灵像发了疯一般,身披重甲在泥泞中摧峰捣锐,麾下宗族私兵更是悍不畏死,踩着同伴与敌人的尸体步步紧逼。
以至于张纯张举的亲信大半被杀。
河对岸的汉军鼓声如雷鸣般滚滚而来,与雨声、厮杀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发颤。
雨中视线不过十余米,乌桓士兵举目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汉军刀盾手不断涌来,根本看不清对方究竟有多少人马。
对于乌桓人来说,他们此来本是为了劫掠人口财货,并非要与汉军死战。
如今看不到远处,心中的恐惧愈发浓烈。
“杀,杀,定住,攒射!哎呀!”
当又一名张纯的亲信被朱灵的大橹撞飞时,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下。
原本该一同突刺阻拦的乌桓士兵,竟不约而同地丢下手中的环首刀与长矛,尖叫着转身向后狂奔。
溃败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迅速传染。
雨天里,没人能看清战局全貌,只看到身边的同伴疯狂逃窜,河对岸的杀声一波波逼近,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汉军合围。
越来越多的乌桓士兵跟着转身,挤在狭窄的界桥上,互相推搡践踏,惨叫声、落水声此起彼伏,原本的抵抗瞬间土崩瓦解。
高坡之上,雨水顺着何方的雨披下摆滴落,他从雨中听着战场的声音,忽然大喜转向身旁的毕岚:“毕公公,大局已定,你年迈体乏,可先下去歇息。
战场上的人头,让将士们自行收割统计便可。”
“赢了?这就赢了?”
毕岚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理应如此”却又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语气带着几分恍惚,“乌桓人步骑加起来足有一万之众,怎么就这么轻易败了?”
“兵贵精不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