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里,白发的霄取而代之,冰蓝眼眸冷冽如霜,迎着扑来的巨蛛抬手便凝出数道冰矛,狠狠掷了出去。

“走!”霄的声音在玄霄脑海里炸响,带着决绝的震颤。

玄霄抱着阿格莱雅从另一侧的阴影中踉跄冲出,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向着密林深处狂奔。身后传来冰矛碎裂与巨蛛暴怒的嘶吼,他知道,霄在用自己吸引最致命的攻击。

还好他与霄能在阴影中换位,这才险险避开致命一击。玄霄抱着阿格莱雅在林间狂奔,脚下的泥泞溅湿了裤脚,肩头的伤口在颠簸中隐隐作痛,但他丝毫不敢放慢速度。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阿格莱雅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有些涣散,待看清自己正被人抱着,她费力地转过头,对上玄霄紧绷的侧脸。

“玄……”她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带着浓重的鼻音,后面的话语含混不清,像是在问“怎么了”,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玄霄低头瞥了她一眼,见她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得吓人,心头一紧,只加快了脚步,沉声道:“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怀里的人似乎听懂了,轻轻“嗯”了一声,便又闭上眼,只是那只搭在他衣襟上的手,却悄悄攥紧了些。

还好这一路肾上腺素飙升,他竟跑出了从未有过的速度,很快便冲出了那片令人作呕的林子。玄霄在一片干燥的空地上停下,小心翼翼地将阿格莱雅放下,自己也跟着瘫坐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些。

阿格莱雅靠着树干缓了片刻,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精神也好了许多。她看着眼前满身泥污、肩头还凝着镜面伤口的玄霄,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想说,却又带着几分迟疑。

玄霄刚想开口问她有没有事,身子刚坐下,阿格莱雅却突然倾身靠近,伸手猛地扣住了他的脖子。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嗔怪,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依赖。

“你……”玄霄一怔,刚要抬手,却见她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下次,别再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什么时候把你一个人丢下过?”玄霄被她扣着脖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喉间的压迫感不算重,更多的是让他心头一松——她能有力气说这些,说明是真的缓过来了。

阿格莱雅闻言一怔,手劲不自觉松了些,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摇摇头,眼底的红意还未褪去:“嗯……我知道,我知道师兄是不会放弃我的。”

她低下头,指尖轻轻蹭过他衣领上的泥点,声音放软了些,“刚才在茧里……我好像听见你在喊我,就想着,一定能等到你。”

玄霄看着她垂着的眼睫,刚才狂奔时的疲惫仿佛被这几句话冲淡了些。他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松开:“先松手,想勒死我?”

阿格莱雅这才回过神,慌忙收回手,脸颊微红地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偷瞥他肩头的伤口,小声问:“你受伤了?”

玄霄摇摇头,刚想说“这点伤还……”,话音猛地卡在喉咙里。

双瞳骤然紧缩,后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剧痛顺着脊椎炸开。他猛地弓起身子,一口带着淡紫色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溅在身前的土地上。

“咳……”他半跪在地,撑着地面的手不住颤抖。脑海中与霄共享的感知突然剧烈波动,随即传来一阵几乎要撕裂意识的钝痛——那是霄正在承受致命攻击,而共享生命的纽带正将这股伤害按比例反噬到他身上。

视野里,属于霄的那部分感知正在飞速黯淡,最后彻底沉入死寂。玄霄咬紧牙关,尝到嘴里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后背的刺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他知道,霄没能撑住。那只巨蛛的攻击终究还是落在了霄身上,而这份代价,正由他一同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