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等我成了英雄,说不定哪天还能跟你再较量一场。”

玄霄没接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应了。阿格莱雅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倒像是两段尚未写完的故事,在这隐秘的树洞里,悄悄有了一丝交错的痕迹。

玄霄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苦笑,那笑意里藏着些说不清的意味:“但愿吧。我也希望未来有一天,能再与你较量一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莱奥尼达斯被阳光晒得发亮的发顶,语气沉了沉:“只是成长这条路,从来不是一路坦途。你会遇到很多曲折,很多磨人的坎儿,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坚持的意义。”

莱奥尼达斯皱了皱眉,显然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却还是认真听着。

“但无论如何,”玄霄的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希望你能一个接一个地越过它们。别像……别像有些人那样,走着走着,就忘了为初为什么出发。”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像怕被风卷走似的。莱奥尼达斯没听出那话里的怅惘,只是用力点头,拍着胸脯道:“放心!我莱奥尼达斯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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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看着他眼里毫不掺假的坚定,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往洞口走去。阳光落在他的背影上,衣袍被风掀起一角,像是藏着许多没说出口的话。

莱奥尼达斯看着玄霄转身的背影,忽然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抓起长枪几步追上去,枪杆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哎,等一下!”

他跑到玄霄面前,微微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眼神却很亮:“我突然想起来,你们不是要进城邦吗?我跟守城的几个队长还算熟,虽然我这身份不一定能让你们畅通无阻,但带着你们走侧门,总比你们俩硬闯要省事——盘查能松一半。”

他说着,还挺了挺胸膛,像是在强调自己的用处:“就当……就当是刚才较量输了的赔礼。”

说到“输了”两个字,他耳根又有点红,却还是梗着脖子补充,“反正你们得知道,我莱奥尼达斯可不是输不起的人。”

玄霄停下脚步,侧头看他。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坦荡得很,那份不掺私念的热忱,像林间穿透云层的阳光,亮得有些晃眼。

阿格莱雅在一旁轻声道:“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玄霄的目光在莱奥尼达斯紧握枪杆的手上顿了顿,那里的薄茧还新鲜,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尚未被打磨圆滑的棱角。他点了点头:“多谢。”

莱奥尼达斯立刻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谢什么!走,侧门离这儿不远,趁天黑前进城最稳妥。”

说着便转身往洞口走去,枪尖在前方开路,拨开垂落的藤蔓,“跟我来,这条路我闭着眼都能走。”

看着莱奥尼达斯在前头开路,枪杆拨得藤蔓沙沙作响,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山野小调,脚步轻快得像只跃动的小兽,玄霄的目光沉了沉。

风穿过林叶,把少年的歌声揉得细碎。他心里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这少年的确是块好料子,眼里的光、骨子里的劲,都透着股不朽的锐气,是块能成大器的璞玉。

可偏偏……玄霄的指尖在短刀鞘上轻轻叩了叩。偏偏这孩子崇拜的,是那个早已被城邦抹去痕迹的“少年统领”。那个当年被冠上“叛逆”之名驱逐出城,连名字都成了禁忌的人。

那个连自己都拎不清,究竟是错在太执着于“英雄”二字,还是错在挡了某些人的路的自己。

他望着莱奥尼达斯晃动的背影,喉间泛起一丝涩意。原来这么多年过去,竟还有人记得那个荒唐的少年。只是这份崇拜,落在知情者眼里,实在太像一场无声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