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打湿了草叶,三人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林间小道上。身后的监狱越来越远,只有墙头上的火把还在明明灭灭,却再也照不到他们前行的路。

客栈的油灯昏黄,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桌上的糙米饭冒着热气,莱奥尼达斯正埋头扒着碗里的肉,忽然听见玄霄开口:“明天有必要去个地方。”

阿格莱雅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望他:“哪里?”

玄霄夹了一筷子青菜,目光落在窗外渐浓的暮色里,语气平淡:“明天你就知道了。”

莱奥尼达斯嘴里塞满食物,含混不清地问:“是去查提审记录?还是找那个红色标记的底细?”

“都不是。”玄霄放下筷子,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但去了那里,或许能弄明白,为什么恩师会被关在特赦层,又为什么突然被转移。”

天刚蒙蒙亮,客栈的门板就被轻轻叩响。阿格莱雅揉着惺忪的睡眼开门时,见玄霄已换好一身素色长衫,手里拎着个布包站在廊下。莱奥尼达斯打着哈欠跟出来,瞥见布包里露出的几枚铜板,顿时龇牙咧嘴:“刚住店花了大半积蓄,这又要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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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没理他,转身往楼下走:“动作快点,城门刚开,盘查不严。”

三人混在早行的人群里进城时,莱奥尼达斯还在念叨:“早知道昨晚该多点两盘肉……”玄霄回头看他一眼,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怎么,心疼那点钱?”

少年立刻梗着脖子摇头:“才不是!”他摸了摸空荡荡的钱袋,声音低了半截,“只是手里头没点钱,总觉得心里发虚,走路都不踏实。”

“这有什么不踏实的。”玄霄从怀里摸出枚碎银丢给他,“拿着。等事情结束了,该你的,我自然会赔给你。”

莱奥尼达斯接住碎银掂了掂,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要去城东那家酒楼,点一整只烤羊!”

“先把眼前的事办妥再说。”玄霄已迈步拐进一条巷弄,巷尾隐约能看见城主府的飞檐,“跟紧了,别乱看。”

阿格莱雅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前一刻还在为钱发愁的少年,此刻已揣着碎银,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仿佛那点银子真能给他添上几分底气。

穿过两条热闹的街巷,玄霄忽然拐进一条栽满青竹的僻静胡同。阿格莱雅看着两侧渐渐变得齐整的院墙,忍不住又问:“到底要去哪里?”

玄霄脚步不停,指了指胡同尽头那座带着铜环的朱漆大门:“就去我之前住的地方。”

“什么?你住的地方?”阿格莱雅愣住了,快步跟上他,“你的意思是……”

玄霄伸手叩了叩门环,铜环碰撞的闷响在巷子里回荡。他侧过头,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之前作为执政官的儿子,住的家。”

莱奥尼达斯正对着门楣上的雕花发呆,闻言猛地转头:“执政官?你爹是……”

“嘘。”玄霄按住他的肩,目光扫过门扉上的铜锁——锁是新换的,但锁孔周围有被撬动过的痕迹。“别声张。”

门“咔哒”一声开了,阿格莱雅望着院里疯长的杂草,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恩师的事,和你父亲有关?”

玄霄没回答,只是率先走了进去,青石板路上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影落在他身上,冰蓝色的衣袂拂过及膝的野草,像一道沉默的影子,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地方。

推开积灰的木门,屋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玄霄的指尖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划过,拂去一层薄尘,露出底下精致的云纹雕刻——那是他幼时无数次奔跑玩耍的地方。

视线扫过墙角,一杆裹着布套的长枪静静倚在那里,枪尖的寒芒透过布缝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