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梦断红妆:将军的血色归程

陆承渊踉跄着冲进内院,视线所及之处,尽是刺目的白——白幔垂落缠绕着廊柱,像灵汐曾为他浆洗的素纱。

白烛在灵堂正中燃得昏沉,烛泪堆积如霜,比他在北境见过的雪还要冷。

而灵堂中央那具漆黑的棺木,像一口吞人的深渊,死死钉住了他的目光,连带着空气都变得凝滞,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的目光扫过院子,心脏猛地一缩——曾经满架盛放的月季花,是灵汐亲手栽下的。

那年春天,她穿着淡绿布裙,蹲在花架下,手里捧着刚买回来的花苗,鼻尖沾了点泥土,像只偷了蜜的小猫。

“承渊你看,”她举着一株带苞的月季,眼睛亮得像星星,“掌柜的说这叫‘胭脂雪’,开出来是粉白的,又泼辣又耐活,能陪着你走更远的路呢。”

他当时笑着蹲下来,帮她拂去鼻尖的泥,指尖蹭过她温热的脸颊:“哪有花比你还耐活?你才是能陪我一辈子的。”

可如今,花架早已朽坏,泥土干裂得能塞进手指,连一株枯茎都寻不见,只剩寒风卷着纸钱碎片,在空荡的院子里打旋,像是灵汐没说出口的叹息。

“将军……”老管家颤巍巍地起身,声音哽咽得像被麻绳勒住,“您终于回来了……夫人她……”

“棺里是谁?”陆承渊的声音沙哑得像被战场的黄沙磨过,他死死盯着那具棺木,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不敢信,也不能信——他日夜思念的人,那个会在他练剑时递水、会在他晚归时留灯、会在新婚夜红着眼说“我等你”的灵汐,怎么会躺在那冰冷的木头里?

老管家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地磕了个头:“是夫人……是夫人啊!您走后,夫人日夜守在院子里,对着月季花哭,茶饭不思,身子一天比一天弱。”

“她总说‘承渊在边关冷,我得多为他祈福’,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城外的清元寺,来回几十里路,有时候下雨路滑,她赤着脚都要走……”

陆承渊的眼前突然闪过灵汐赤着脚跑向城门的模样,那时她的脚底渗着血,却还朝着他的方向伸着手。

他的心像被烧红的长枪刺穿,疼得他几乎站不稳——他早该知道,灵汐的性子有多执拗,她认定的事,哪怕拼了命也要做到。

“三个月前,夫人去寺里还愿,带着您留在家里的旧玉佩,说要给您求个平安符……”

老管家的声音越来越低,眼泪砸在青砖上。

“可偏偏撞见了三皇子!那皇子见夫人貌美,就想强抢,府里的下人想拦,却被他的侍卫打得半死。夫人抱着柱子宁死不从。”

“那皇子还笑着说‘陆承渊不过是个守边关的破将军,早晚要死在战场上,敢跟本皇子抢人?’……最后夫人……夫人就一头撞在了寺里的石佛上,当场就没了气……”

后面的话,陆承渊已经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