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躬身应道:“女公子思虑周详,老奴明白,这就去安排。”
就在蔡琰专注于庄园内部整顿之时,来自外界的消息,也如同这倒春寒一般,带着丝丝缕缕的不祥征兆,通过往来商队和福伯的渠道,不断传入蔡琰耳中。
朝廷方面,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侍的矛盾已近乎公开化,京畿地区兵马调动频繁,气氛紧张。
地方上,有关太平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谶语流传更广,各地小股流民骚乱时有发生,虽多被迅速镇压,但那蠢蠢欲动的态势已如野火暗燃。
更具体的是,有商旅带来消息,说邻近的兖州东郡一带,已发现有头裹黄巾者聚集操练,官府似乎也有所察觉,正在加紧盘查。
这一切零碎的信息,都像一块块拼图,在蔡琰脑海中逐渐拼凑出山雨欲来的恐怖图景。
历史的车轮正发出嘎吱作响的呻吟,疯狂地冲向那既定的深渊。
站在新加固的洧水堤岸上,看着眼前忙碌而充满希望的人群,再对比脑海中那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蔡琰的心情比这天气更加沉重、复杂。
她所做的努力,如同在奔腾的洪流前投下的石子,涟漪正在扩散,但能否改变那毁灭性的方向?
回到府中,她连夜修书一封给父亲蔡邕。
信中,她依旧只叙天伦,关切父亲身体,嘱其“京华之地,春深犹寒,政事劳顿,万望保重”,并“偶然”提及陈留倒春寒严重,庄上正利用农闲兴修水利,庄户齐心。
最后,她笔锋微转,添上一句“近闻外间颇不宁静,流言四起,家中上下皆安,父亲勿念,唯望父亲在京,亦能事事谨慎,以保万全。”
她相信,以父亲的智慧,必能读出这平淡家书背后那浓重的忧惧与警示。
信使再次带着沉甸甸的牵挂出发。而蔡琰深知,她能做的远不止于此。
风暴的脚步越来越近,她必须加快速度,让手中的网更密、更韧。
也许,是时候将目光投向更远处,开始为那最坏的结局,寻觅一处可退守的方寸之地了。
窗外寒风呼啸,而她心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愈发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