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火烧甘陵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的黑幕从天际垂落,将甘陵城内外的一切都裹进了寂静里。只有几缕微弱的月光从云层缝隙中漏下,勉强照亮城外那片连绵的粮仓——这里是袁绍大军在冀州腹地最重要的粮草囤积地,号称“北境粮仓”,囤积的粮草足够十万大军支用两年。

此刻,粮仓外围的土路上,几名袁绍军士兵正无精打采地巡逻。领头的老兵将长矛往地上一顿,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挤出的泪珠子在月光下闪了闪。“我说弟兄们,这鬼天气冷得邪乎,咱们守在这儿纯属多余。”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往掌心哈了口白气,“甘陵在主公腹地,左右皆是咱们的城池,谁敢来捋这虎须?”

旁边的年轻士兵赶紧接话:“可不是嘛!前两天听说青州前线那边打得凶,可这儿离着好几百里地呢。再说了,韩猛将军带着两万人马守着,就算真有人来,也得先问问咱们的刀答应不答应。”他说着拍了拍腰间的环首刀,刀鞘撞击甲片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却被他满不在乎地忽略了。

另一名士兵靠着粮仓外的木桩,眼皮子耷拉着,说话都带着困意:“依我看,还不如回营睡大觉。这粮仓堆得跟山似的,就算丢几袋粮食,将军们也未必能发现……”话没说完,就被老兵瞪了一眼:“闭嘴!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小心被军侯听见,扒了你的皮!”

几人正闲聊着,谁也没注意到,三里外的密林里,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正透过枝叶缝隙,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密林深处,太史慈勒住马缰,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紧绷,不安地刨了刨蹄子。他抬手按住战马的脖颈,低声道:“稳住。”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史慈身披的乌色轻甲上沾着些泥土,那是白天奔袭时蹭上的。他脱下头盔,露出被汗水浸湿的发髻,随手用布巾擦了擦额角。三天前,徐荣在中军大帐里将他单独留下,案上摊着甘陵的地形图,李儒在一旁捻着胡须说:“子义,甘陵乃袁绍命脉,其守军虽众,却因地处腹地而防备松懈。韩猛虽勇,却性情粗疏,嗜酒贪睡,此乃天赐良机。”

徐荣当时拍着他的肩膀,眼神凝重:“此去须得隐秘,不求斩将夺旗,只求焚尽粮草。一旦得手,袁绍军必乱,我军便可趁势破局。”太史慈记得自己当时抱拳应道:“末将定不辱命。”

此刻,他回头看向身后的五千骑兵。这些士兵都是从西凉铁骑中精挑细选的精锐,个个身披薄甲,腰悬弯刀,背上还斜挎着弓矢。每个人的眼神都亮得像寒星,没有丝毫疲惫——为了今夜的突袭,他们已经在密林里潜伏了两个时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动了远处的守军。

“将军,斥候回来了。”一名亲卫低声禀报。

太史慈点头,看向从林外疾驰而来的斥候。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军,甘陵粮仓外围只有三队巡逻兵,每队十人,间隔两刻钟换班。粮仓正门有一千人守卫,皆在帐内取暖,只有四人在门岗处打盹。韩猛的主营在粮仓东侧百丈处,帐内灯火已熄,看动静应是睡熟了。”

“好。”太史慈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传令下去,换衣甲。”

五千骑兵立刻从马鞍旁的行囊里取出早已备好的袁绍军衣甲。这些衣甲是前几日在边境小战中缴获的,甲片上还沾着些许陈旧的血渍,连番号都与甘陵守军一致——这是李儒特意让人准备的,为的就是这一刻。

士兵们动作极快,解下自己的甲胄,换上袁绍军的装束。金属碰撞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只有偶尔“叮”的一声轻响,旋即被风吹散。太史慈亲自检查了几名士兵的穿戴,确保甲胄的系带、头盔的样式都与袁绍军无异,这才点头:“记住,路上遇人盘问,只说‘奉韩将军令,巡查西仓’,多余的话一句别说。若有人阻拦,不必废话,直接拿下。”

“喏!”五千人齐声应和,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地上,透着一股决绝的狠劲。

太史慈翻身上马,将铁戟横在马鞍前,戟尖朝下,避免反光暴露位置。“出发。”他低声下令,率先催马出了密林。

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太史慈特意选了一条沿着沟壑的小路,两侧的矮坡能挡住部分身影。五千骑兵排成单列,前后间距不过丈许,每个人都盯着前面战马的尾巴,保持着严整的队形。

快到粮仓外围时,太史慈抬手示意停下。他翻身下马,借着坡地的掩护往前挪了几步,再次确认巡逻兵的位置——刚才那队士兵已经走到了西侧,离这里至少有半里地。“走。”他低喝一声,翻身上马,带着队伍加速冲了出去。

“站住!什么人?”刚靠近粮仓外围的木栅栏,岗哨处的两名士兵终于被马蹄声惊动,迷迷糊糊地站起来,举着长矛喝问。

太史慈勒住马,脸上摆出不耐烦的神色,用袁绍军的口音粗声答道:“瞎了你的狗眼?奉韩猛将军令,巡查西仓!耽误了正事,小心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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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名士兵揉了揉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他们身上的衣甲,又听太史慈提到韩猛,顿时矮了半截。其中一人陪笑道:“原来是自己弟兄,深夜巡查,辛苦辛苦。”

“少废话,开门!”太史慈故意提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