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也只是闷闷地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的笃定渐渐少了几分,手指也开始有些发颤。
最后,她拨通了老五的电话。老五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她最疼的,她总觉得老五一定会来。
“妈,您找我?”老五的声音带着几分匆忙,背景里能听到货车引擎的声音。
“老五啊,妈住院了,身边没人照顾,你能不能……”
“妈,实在对不住!”老五的声音里满是歉意,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无奈,“我正开着大货车给雇主拉货呢,这趟货急得很,路上不能耽误,不然要赔违约金的!我哥他们呢?没人去照顾您吗?”
老太太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挂了电话。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老太太握着手机,手指冰凉,屏幕上还停留着几个儿子的号码,可她却再也没有勇气拨出去。她从下午一直打到傍晚,整整快两个小时,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从一开始的笃定,到后来的期待,再到最后的失望,直到现在,心里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冰凉。
她以为自己有五个儿子,五个儿媳,还有那么多孙子孙女,就算俞春花走了,也总有一个人会来照顾她。可到头来,老大忙着种地,老二腿脚不便,老三找借口推脱,老四忙着挣钱,老五忙着送货,竟没有一个人能来医院陪她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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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在了天际,病房里变得昏暗起来。老太太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她攥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指节都泛了白,可心里那点最后的底气,却早已在一次次落空的电话里,碎得一干二净。
暮色彻底漫进病房,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散发着冷白刺眼的光。老太太靠在床头,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方才打电话时的怒火和委屈,早已被一阵强过一阵的饥饿感压了下去。
床头柜上放着医院送来的晚餐,一份白粥,一碟青菜,还有一小块馒头。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枯瘦的手指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抓住了粥碗的边缘。碗沿很烫,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粥碗却跟着晃了晃,温热的粥水立刻洒出来,溅在她的衣襟上,留下一片湿濡的印记。
“哎呦……”老太太低低地哼了一声,想要把碗放稳,可手上的力气根本握不住,刚一抬手,整碗粥都翻倒在被子上。白花花的粥水顺着床单往下淌,混着青菜叶子,在洁白的被单上晕开一大片狼狈的污渍,连枕头上都溅了不少。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方才还在电话里对儿子们嘘寒问暖,此刻却连一碗热粥都喝不上,还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衣襟上的粥水渐渐变凉,贴在皮肤上,透着刺骨的寒意,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点点沉了下去。
“护士……护士……”老太太张了张嘴,想叫护士来帮忙换床单,可声音又轻又哑,刚出口就被病房里的寂静吞没。她环顾四周,看着墙上陌生的按钮,却不知道哪个是呼叫护士的。白天俞春花在的时候,这些事从不用她操心,可现在,身边连个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她试着提高声音,又喊了几声“护士”,可回应她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还有自己越来越重的喘息。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枯坐在床上,看着身上和被子上的污渍,眼神里满是无助和委屈。
过了一会儿,口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老太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挣扎着想要下床找水喝。她双手撑着床头,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双腿刚沾到地面,就一阵发软,差点摔下去。她紧紧抓着床沿,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稳。
病房的饮水机就在不远处,可对她来说,这段路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她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每走一步,都要歇上几秒,腿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每挪动一下,都伴随着一阵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