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孤身赴会,单刀赴宴

紫金山天文台·子午仪室

十一月的风卷着枯叶,沿石阶一路盘旋而上,像一条灰褐的蛇,盘在悬崖与云海之间。午时未到,阳光却冷得发白,照得山顶那幢穹顶铁屋泛着幽蓝。穹顶之下,平台开阔,青石栏杆年久失裂,缝隙里钻出半尺长的衰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林怀远一袭青衫,负手拾级。衣角不曾沾露,脚步轻得像猫,可每一步都踩得石阶生寒。腰间针囊随步伐微晃,乌金丝线在日色下闪出极细的冷芒——那是他唯一的利刃,也是最后的倚仗。背后没有帮手,没有杰克,没有陈兰,甚至连晨钟暮鼓都听不见,只有怀里那张“青鸟”星图,与心口一腔滚烫的血,陪他赴这场单刀宴。

石阶尽头,铁栅半敞。三名灰衣汉子分列两旁,短枪挎肩,枪机大张,寒星般的目光齐刷刷锁死来人。林怀远眼皮不抬,右手一抬,掌心里,一卷用红绸紧裹的纸筒赫然显露。灰衣人交换眼神,其中一人歪头喝道:

“搜!”

另两人立刻上前,枪管顶住林怀远太阳穴,手却麻利地摸遍他袖、襟、腰、腿。针囊被抽出,掂了掂,随手抛到栏杆外;鹿皮火雷袋亦被拽下,打开见是艾绒,嗤笑一声,远远踢开。红绸纸筒则被双手奉上,递给平台深处——

那里,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后坐着个男人:三十出头,中校呢子军装,腰间佩枪,五官与照片上那位“军阀侄子”肖瞻宗七分相似,却更阴鸷。他正低头摩挲一只怀表,表盖弹开,内嵌半片当归,断面平整,像被刀切。——肖瞻岳,肖家二少,传闻里掌管暗营、专替伯父干脏活的刽子手。

“林大夫,”肖瞻岳合上表盖,声音温雅得像在念诗,“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林怀远抬手,红绸展开,露出一卷泛黄星图,北斗南斗以银砂绘就,在冬日下泛着幽光。“青鸟”血染过的那半张,赫然在目。他两指一弹,星图“刷”地展直,又倏地卷拢,动作快得众人眼前一花。

“人在哪?”林怀远问。

肖瞻岳轻轻拍手。

铁屋侧门吱呀推开,两名壮汉押着小满走出。十六岁的哑女被反绑双臂,口里塞着麻核,发辫散乱,外套鼓鼓囊囊,一根漆黑雷管从腰间探出,铜线沿脊背蜿蜒,没入领口;雷管尽头,是一块拳头大的黄色炸药,雷汞火帽正抵在她颈动脉上。引线更细,却足够让任何稍大的呼吸都变成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