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穆清嘉曾经的居所,在他离开期间,被妥善保存起来。无生人侵扰,却有旧人每月洒扫。
窗牖前挂着两只风铃并一只陈旧的走马灯,若非那银桂比他记忆中庞大数倍,他几乎无法相信已经过了五十多年。
“师妹有心了。”穆清嘉笑叹。
“师尊一直很挂念两位师伯。”顾霄道,“不过请您放心,除去寥寥几名故人之外,山中弟子并不知晓师伯的旧居。”
穆清嘉笑道:“也就是说,至少在这里我们可以随意走动?”
顾霄颔首,然后道:“师伯们路途劳顿,先暂在此处安歇,晚辈便先行回报师尊去了。”
“快去吧。”穆清嘉笑着道,“麻烦你了。”
顾霄向二人一一行礼,便御剑离开了此处。
穆清嘉回头向霍唯一笑,然后牵着他的手,推开槿篱,步入其中一间茅屋内。
窗前列着五盆绿植,虽与从前他养的极像,却已经换了新的。陈设倒是丝毫未变,窗前的木桌,墙脚的杂物柜,以及角落里一张矮榻。
穆清嘉指尖掠过榻上被褥有些岁月的褶皱,又摸到了掖在下面,留着丑陋焦痕的布面。
老旧的记忆焕然一新,他颇有些新奇地将那布面展示给霍唯,笑着道:“还记得么?这是阿唯小时候烧坏的。”
霍唯一怔,忙伸手去捂那烧焦的褥角,恼怒道:“怎么还留着?你不是已经丢了么。”
他语气又急,脸色又凶,穆清嘉却知师弟是羞了。他躲过霍唯急于毁灭证据的魔爪,重新藏回被褥下,道:“那可是阿唯的第一次,师兄怎么舍得扔。”
他说得暧昧,霍唯不知想到什么,面上薄红,皱着眉道:“别胡说。”
穆清嘉一笑,道:“怎么乱说了?本来就是……”
其实那也没什么,不过是两小无猜时的趣事儿罢了。
彼时霍唯铸得灵剑,刚跨过鬼门关,然而一入睡便重回生死关头,梦中的他总是不可遏制地经脉错行,爆体而亡,独自惨死。
一连数日,孩子终于抵挡不住噩梦,盯着一对黑眼圈,夜半三更里偷偷爬上师兄的小榻。
他的小师兄则睡得浑然忘我,全然没发现孩子的到来。直到快清晨时,一把火烧掉了半个枕头并一角被褥,燎着他的鬓发,才发现被窝里多了个梦里还想着烤猪蹄的师弟。
穆清嘉边想边笑,就要将那糗事儿拿出来逗师弟,谁料霍唯一巴掌堵住了他的嘴,将他的笑言捂回了嗓子里。
“唔唔唔,捂不嗦了,放开捂……”他一边拉扯着爪子,一边笑着求饶。
柔软的唇在霍唯手心里蹭来蹭去,对方一副服软求饶的模样,直看得他心头火起。
霍唯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手,紧抿薄唇,别过脸去。既别过脸去,又忍不住将眼珠瞥过来,瞧着师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