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呵声中,秦关全身肌肉暴起,左肩血洞血涌如泉,被身后百千剑吸收入内。
九剑再度全开,每一柄剑泠泠寒芒,成层云叠浪之剑阵,铸造防御重盾。
刺耳的破防声中,两者距离极速缩短。距离迫近极限时,秦关陡然拔出一柄长剑,横于身前,与九曲枪尖短兵相接。
这是他百千剑中的剑主,也是最初他在皋涂山中炼就的本命灵剑,名唤嫌雪。
嫌雪剑铸成之时,他寻找到了值得交付一生的追求。
“小师弟的本命灵剑好漂亮,像冰棱一般。”穆清嘉眸中映照出剑身的雪光,“天一剑暗沉,湘君剑纤细,都不如你这般寒光崭然。”
“谢谢大师兄。”小少年兴奋地红了脸。
水惊蛰入门比他早,年纪却比他小,还处于控制不住灵气、四处暴走的阶段。小姑娘水灵灵的眸子黑白通透,奶声奶气道:“剑美人!”
“谢谢……”小少年弹了弹她头上的小揪揪,“小师姐。”
“勤加修炼。”霍唯在旁叮嘱。
“嗯!”小少年仰慕道,“我以后要成为像二师兄那样厉害的剑修!”
“为什么不是像我?”穆清嘉心碎道,“天一剑听了会伤心的。”
两个师弟闻言皆笑,小女孩不懂那是玩笑,还以为他真的伤心,于是心疼地抱住了大师兄。
秦关眸中漾起笑意。
如果……他们现在还能像从前那般欢笑么?
——但是没有“如果”。
他也不曾后悔。
五十年前,秦关突破元婴之际,当魔尊的血脉复苏,当西北蛮族的传承记忆出现在他脑海中,当一份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摆在他眼前时——他动摇了。
手中被夸作寒光崭然的嫌雪剑,那时在他眼中,却洁白得太过单纯,单纯得令人生恨。
他曾用尽全力洗白自己的魔修血脉,成为他人眼中的仙修。而在面对那份强大的力量时,那份妄想却显得无比脆弱,一击即碎。
方求黑时嫌漆白,方求白时嫌雪黑。
根植在血液中的贪婪,让他永远都无法满足。
潜伏已久的心魔不知何时已长成庞然大物,从他孕育时便蕴含于骨肉之中的魔气,借着心魔之力,一举吞噬了元婴。
魔婴已成,便再也无法回头。那并非他所愿,但事情发生之后,他亦不觉愤怒伤心,甚至有几分畅快。
——至少如此,他就可以超越二师兄,甚至是师尊了罢。
——至少如此,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本色活下去。曾经鄙夷羞辱他的仙修,都将被他踩在脚底下。
——至少如此,他就强大到足以让他人刮目相看。大师兄再也不会把他当做孩子,他也能保护所有他在意的身边人。
秦关咧开一口利齿,雪白卷发在气流鼓动中张扬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