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贺静被贺老太爷禁足之后,谢青鹤第一次见他。
船上都是贺家下人,贺静很放心地说了刚刚在迁西侯府发生的事情,说:“原兄给我开了门,我就溜进迁西侯府。原时祯那时候都会去抄经,原兄把左右下人都支开了,我带人进去,套了麻袋——”他做了个敲击的动作。
“死没死,我也不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天爷想饶了他,就让他活下来。老天爷也觉得他罪不可赦,那就把他收了去呗。我这么敲了九下。”贺静说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快意。
他说着说着,笑容就消失了,两只手捧着被茶汤烫热的紫砂杯,神色寡淡。
贺静并不是残忍嗜血之人。
富贵儿的死亡让他痛苦,他认为杀死原时祯替富贵儿报仇,是最淳朴的正义。
他也确实遵循着心中的正义,对原时祯做出了判决。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哪怕他杀死的是一个他认定的恶人,应该替富贵儿偿命的坏蛋,整个过程还是让他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报仇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快意,只有沉重。世人说,以血还血,以眼还眼,看见别人与自己承受了同样的痛苦,这份痛苦就能减轻吗?并不能。”谢青鹤抬手喝了一口茶,“维持这世间的公平和正义一直都是很痛苦的,若不能负担起这份痛苦,只想着复仇的快感——快感承担不起这份沉重。”
贺静将他说的话翻来覆去咂摸了一遍,突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