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断地偷走莱茵先生的东西,像一只阴暗的老鼠囤积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旦莱茵先生不关注他,他就会天天给莱茵先生讲鬼故事,吓得莱茵先生晚上都要抱着他和温格一起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莱茵先生始终没察觉到凌的那些心机。

直到被莱茵先生收养的第十个年头,某一个傍晚。

他坐在莱茵先生的肩头,莱茵先生让他抬起头,凌第一次发现,漫天晚霞燃烧得轰轰烈烈,实在是好看极了。

风中原来有微醺的花香,伴随着归鸟的鸣叫,世界在这一瞬间变得安宁而祥和。

……

他原本会变成一只偏执的雌虫,因为莱茵先生的存在——就像茫茫大海上唯一的一块木板,支撑着他终于没有溺亡。

而当莱茵先生去世以后,凌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陆墨出现得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晚到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

但又不算晚,假如说莱茵先生是那块木板,那陆墨就是海底的庞大怪物,他们会一直纠缠,沉入深不见底的海底。

“陆墨,莱茵先生死了。”

他深深地凝视着陆墨的脸,“我也疯了。”

自己居然会对陆墨说出这些事来,明明他打算隐瞒一辈子的。

凌不会天真地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恰恰相反,他始终认为爱情里需要谎言。即使有虫认为那不算真正的爱,但凌本来就不在乎。

——因为爱情,本来就是易碎的泡沫,用针去试探它,最后的下场一定是破灭。

但现在,他居然说出来了,包括克莱因虫。没有任何一只雄虫舍得拒绝进阶的诱惑。

凌几乎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绝望地等待着陆墨最后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