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堂而皇之不惊动他,悄无声息地掳走季远溪。

顾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眸深处渗出丝丝寒意,那寒意中交织着无穷无尽的疯狂。

“很可以,废物。”

第28章

幽闭照不进光的昏暗室内, 点缀满根根红烛。血红色的绸带纵横交错,拉的到处都是。墙上贴满庆贺用的喜字,多杂且贴的毫无章法, 像是敷衍完成任务一样,但又贴的丝缝合密, 没有一点空透,有的重叠在一起, 有的四散很开,叠在一起的最多有十多张, 看的人心惊肉跳恨不能马上挪开视线。

透过层层叠叠的红色绸带, 能看见最里面墙壁上张贴一张硕大喜字,那喜字其大无比,占据了墙壁的大半之多,若它完整的话,怕是整个墙壁都容纳不下它——是的, 这张喜字, 它只有一半。

结婚,囍, 双喜。

喜,单喜,冥婚。

室内没有人, 但若仔细听的话, 能听见细微的、细细密密均匀的呼吸。

若在外,如此轻微的呼吸断入不了耳,可在这无人寂静甚至可以用死寂来形容的可怖环境里,任何一点细小的动静都会毫不犹豫下意识的去抓住。

室内正中央,放置着一口能容纳双人的棺木。

棺木是打开的, 呼吸声也正是从里传来。

若大着胆子探头朝里看去的话,不会看见一张吓人的惨白的脸,反而会被躺在里面那张令人惊艳绝伦的面孔所吸引。

因为实在太美了。

从下往上看,嫣红缀满整个唇部,两颊透红,鼻梁精致不似凡物。紧密阖起来的眸外,纤长的睫毛因为主人陷入沉睡无法醒来的惊恐而微微颤动,根根分明,垂在眼睑下像印刻在仙子裙摆上缱绻旖旎的纹路,让人情不自禁生出窥探那双紧紧闭上的眸,它若是在此刻睁开,究竟是何等的惊世风华。

“嗒嗒嗒……”

从虚无缥缈中突然响起一阵长靴踏地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任由绸带从他头上抚摸而过,双手垂在宽大袖袍中,步伐沉稳的径直走向棺木。

这是一个五官已不显年轻的中年男人,他穿着雍容华贵,身上却萦绕一股化不开的淡淡哀愁。

他在棺木左侧停了下来,微微低头,静静看着躺在棺木里的美人。

他看了许久许久,面无波澜,仿佛里面睡着的不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而是一个精巧绝伦制作精良的没有动弹能力的雕塑。

他又看了一会,从袖袍里缓缓伸出一只手。

五根指头朝下弯了弯,棺木中的美人如同被吸附,悠悠朝上飘浮起来,悬在半空中,位置齐平于男人胸前。

“季远溪……”男人缓缓叫出眼前人的名字,隔了许久才再次说道:“这是你自找的。”

男人脸上的表情有所动容,他掏出一张狐狸面具,遮住脸上所有情绪。

只要戴上这张面具,他的名字就叫烈狐。

男人走了。

暗室里感知不到时空流逝,染有阴森气息的红烛燃个不停,怪的是见不到滴落的任何烛泪,蜡烛不间断持续燃烧,更看不见烛身有丝毫变短的趋势。

不知外面今夕何年。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过去一瞬,悬浮于半空中的美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短暂的沉默后,是一连串震惊的声音响彻室内,犹如加了十几个立体音响环绕:“草草草草草这是哪里这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

然后从半空中豪放地跳了下来,伴随着一声愤怒无比的:“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