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有许多人夸我漂亮,夸我知情知趣,夸我家世好,可从没人觉得我善于经营。”

“我的衣庄开得红火,其实都是靠我四处招徕贵客,替她们选布料,描图样,再亲自培养绣娘,让她们把图纸原样做出来,但有什么用?所有人都觉得是我聘的掌柜的功劳,没人相信我并非玩世不恭的纨绔,我亦有在乎的事业……”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宝颐对衣庄确实颇为上心,但籍此恭维她自立自强的人如过江之鲫,绝没有什么才华被埋没,只能做掌柜幕后的女人之类的糟心事。

她硬挤出两滴眼泪,伤感道:“如果有人能夸一夸我便好了,如此,我也不会这般伤怀。”

见她又莫名其妙哭起来,裴振衣心乱如麻,斟酌了半天,才勉强安慰一句:“无妨,名声虽不在你身上,可起码赚来的钱财都属于你。”

宝颐好不容易入了戏,又差点被他气得出了戏。

这究竟是哪座山上下来的土狗啊!她和他谈追求抱负,他眼里竟然只有钱!她缺衣庄进账这三瓜俩枣吗?

“我有衣庄,有布庄,有城外的上等田产,在松江老家还有宅子和庄园。”宝颐强调:“所以,我半点也不缺钱,只是这些产业里,我独独对这衣庄倾注了心血,就像有那么多男孩子倾慕我,我却独独挑中对我不屑一顾的你做面首。”

"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股子窘迫羞怒又涌上心头,裴振衣不明白,为何她不论说什么话题,最后都要绕到面首一事上。

他只得道:“抱歉。”

“好了,”宝颐拭去虚假的眼泪,吸了吸鼻子道:“回去吧。”

说罢拽住裴振衣的衣袖,往巷子深处走去。

后者略有迟疑:“既是回府,何不乘坐侯府的马车?”

街市边的巷子远没有主路繁华,不过开着几扇无人出入的角门,瞧着颇为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