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三天,宝颐简直要被这细水长流的折磨逼疯了,绝望之中,几度摸出那碎瓷片在手上比划,可还是狠不下心来, 只得拿桃花儿教过她的乡下土话一遍遍安慰自己:好死不如赖活。
三日后被放出来时, 当日侮辱她的司业指着那间屋子道:“关你几日是为了让你知道,管你从前是什么尊贵身份,进了这教坊司, 就是乖乖让爷们揉弄的玩物, 今后你若是敢忤逆一分一毫, 有的是更加难熬的手段等着你。”
宝颐木着脸, 声音干涩得如摔成渣子的冰。
她问:“裴大人没有来赎我?”
司业笑了:“哟, 难怪撑过了三天都没求饶,原来是心里还有指望,算了,唐五小姐,实话告诉你吧,裴大人他压根没有给你赎身的打算,不止如此,他还特特下令,要将你严加看守,万不能让你逃了呢。”
司业的每个字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拼凑在一起,却让宝颐觉得无比荒诞。
他说,裴振衣不打算救她,甚至还落井下石,让教坊司的人整治她。
宝颐站在原地,脚尖无端觉得冷,好像浑身的血都被抽走了一样。
那司业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她的痴心妄想,可宝颐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回荡着那句——“将你严加看守”。
是啊,他是故意的,她早该猜到了。
宝颐的目光机械地落在两步之外的铜镜上,布满污渍的镜子里映出一道清瘦的身影。
她摸了摸脸颊,三日没有擦玫瑰膏子,她的脸像跌进泥土里的明珠,成色还是莹莹如玉的,可上面沾的尘灰却怎样都洗不掉。
她知道,自己生得美,裙下之臣熙攘如云,若无裴振衣横加阻挠,有的是愿意来赎买她的人,可他偏偏就把她牢牢锁在教坊司这个泥潭里,站在岸边冷眼瞧着她沉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