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振衣一愣:“为什么?”
这还需要原因吗?宝颐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适的修辞:“因为丫鬟……只要服侍主人就行了,可外室……总之外室不是正经女子。”
小时候没少听家里的女人们鄙夷外室女,宝颐对这个身份有阴影。
孰料,裴振衣挑眉道:“我是问你,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让你当外室?”
宝颐脱口而出:“这宅子不过两进两出,怎么可能是你日常居住的地方?且还如此简陋,不是外宅是什么……”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她看见眼前的俊美男人正以一种阴郁的眼神盯着她看。
片刻后,他的目光移至她脚边,神色越发晦暗。
宝颐心里有些打鼓,将水红色的莲纹绣鞋缩至裙下,小声道:“而且大人还让我住正屋,大人不知道吗?那是只有女主人才配住的,我……我又不是大人妻子。”
裴振衣薄唇抿得死紧。
连宝颐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自一进门院起,就下意识地站在了唯一一块平整完好的地砖上,且再也没动弹过。
这就是世家大族经年累月积攒出来的讲究,就像西域来的民间故事一样,真正的金枝玉叶,娇气得隔着十层被褥,都能感受到床板上的一颗豌豆。
平时住得舒心自在的宅子,有她往庭院里一站,就无端地显得破旧了起来。
她是最娇贵的笼中雀,要配最精致的笼子才相得益彰。
裴振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道:“不愿睡正屋,那你便去睡下人房吧。”
一听裴振衣允了她住下人房,宝颐如蒙大赦,利利索索地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