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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海东青奄奄一息,一看便知寨中七位当家恨极了南楚。裴玄卿指着卷宗尾页:“当初是晋王殿下率军平息了七星寨之乱,一举捣毁匪窝。如今有人穿着有此图腾的衣裳,寻求微臣帮助……”

言外之意,那窝贼寇并未全数歼灭。可余党被朝廷发现也是死路一条,如今敢向朝廷求助,定是有比性命更要紧之事。

既想绞死海东青,怕是与南楚有关。

皇上双手搁在腰带上,双唇紧抿,目光如利剑般盯着上面“晋王萧景衡”几个字。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先不要张扬,你带上人,去一趟七星寨,看看那边有何异动。”

“微臣领旨。”裴玄卿面上波澜不惊,只有微垂的眸底涌动着一丝凉意,像是死湖底下埋着万丈冰川。他终是追问道:“那晋王……”

“齐庶人被罚入佛母宫,他受的打击很大。没有确凿证据,不得审问。”

他相信,萧景衡敢谋杀庶母、嫁祸太子;他也相信,逆子流连青楼、不孝不敬。但他绝不愿信,他的儿子、中州皇子,会与南楚勾结,做出有害国基之事。

上一回,他佝偻着身子、眼神凄切,让裴玄卿觉得他真的已经垂垂老矣,快要撑不起肩上重担,还是衔华节有人作乱的时候。

他可以借一句“身不由己”抛妻弃子,怕战败而失去帝位而驳斥太后。为了皇位隐忍半辈子、又苟且下半辈子,对那张龙椅又贪念、又怨恨。

可他还是觉着,他的儿子应当与他同心同德——正是裴玄卿觉得这个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

裴玄卿是从御林军心腹看守的一处偏院走的,无人发觉。皇上告知江婳时,只有她和曹宁在侧殿。因过于紧张,她端着药碗的手猛地发抖。滚烫的药汁溅出,顺着莹润白肌流下,烫出一道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