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须太长,应有好几年都没剔过,因而面庞都被厚实的毛发层层遮挡。他脚边有很多干粮,还有水囊,似乎某人走之前刻意替他备好。
在石室的角落,恭桶已满得溢了一地,想必,这就是气味的来源。
裴玄卿挑着还干净的地方朝他走去,靠得近了,才听得见那人一直在说“救救我,杀了我也好”。
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杀了他也算是解脱。
许是跟江婳朝夕相处得久了,他也染上了几许怜悯之心。裴玄卿将火把执得离自己的脸近一些,似乎想让此人看清衣饰。
“你寻我来,有何事要报?”
那人方才还在一直晃动困着他的铁链,情绪激动,生怕来的人走了。这会儿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抬头努力朝那处望去。
很可惜,几年没见着日光,眼睛早就半瞎了。这会儿,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几处黄光在空中晃。
蓦地,一声苦涩而不敢置信地笑从发间飘出,继而伴着丝丝缕缕的呜咽声。他实在不必看得真切,这个声音,便是剜了肉、化成灰,他都认得。
“裴指挥使,你来了啊……哑娃可真有本事,请得动你这尊大佛。”
闻言,裴玄卿略有失望。
只因怀疑此事与南楚有关,他才拼着性命来查探。可此人竟对他如此熟悉,总不会是哪个老仇人临死前,想请他叙叙旧吧。
“哑娃是那个乞丐的名字么?那你又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裴指挥使,你再仔细看看,不可能不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