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温软的小手握得更加紧了,她眼神温柔,语气却坚定:“五郎,你我都要相信,在那些充斥着阴谋、算计、杀戮的黑暗之下,总会有人、人性的纯真与良善存在。”
一如她眼前人人退避三舍的郎君,阴鸷而孤傲,同时温柔而强大。
他一时哑口,嘴唇微翕,却只能笑着道一句:“好。”
这回,晋王没像从前那样、再不愿意也撑着去争斗。他只是重重叩首而下,匍匐在蒲团边,央求道:“母妃,儿臣真的争不动了。我就是一个做什么都漏洞百出的废物,一个没人能替我善后摆平的废物。您就准许我留在这吧,宫里太冷,儿臣不敢闭眼安枕……”
齐庶人背着身子,还未言语,裴玄卿很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下,沉声道:“抱歉打断你们母子谈话,不过皇上的旨意是让殿下回宫,您能不能留下,齐庶人说了不算。”
晋王猛地回过头,眼角眦到极致,数条红色血丝由尾部攀援过眼白。他头发披散着,血混着土灰擦拭不尽,状如恶鬼。
困兽之斗,虽最终会是徒劳,也能伤人。裴玄卿下意识地把江婳护到身后,退开几步,低声叮嘱:“躲远些,他身边还有刀。”
想到他至今仍是王爷,裴玄卿射杀不得,她也很听话地避开,规劝道:“殿下,送走齐庶人那日,我便说过,别忘了自己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难道祸首仍在外潇洒,你能甘心?”
晋王嘴角漾开一抹狞笑。
她在教唆自己回去报仇,好顺带替她出了气?
可惜啊,教唆这事,他亦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