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二少新婚夜里喉咙灼烧的严重,醒来想要倒杯水吃。睁开眼喊丫头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成了新郎官,身边有个俏娘子。
只是那娘子没有乖乖躺在他身边海棠春睡,而是趴在屋中央的喜桌上睡得正香甜。关觉非头疼得厉害,伸手揉着,走过去踢踢孤笙坐着的凳子,但是孤笙睡得深,动一动又侧过脸换个姿势继续睡着。
容颜还带着新妇妆。
喜烛半剩的光芒映着她安恬的睡颜,关觉非瞧着,果然自己的父母会给自己找个俊俏女子的。
“喂。”关觉非又踢了几下,“自己睡成这样,不知晓该要伺候夫君大人睡觉么?”
梦中的孤笙不晓得是梦得了什么好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怎么,还敢嘲笑你夫君我?”觉非越发动怒,抄起那桌上的凉茶,咚咚咚灌下几口。嗓子总算舒服些,精神也清醒许多。
想要狠狠教训她一番,便揽起孤笙的腰肢,将她抱上床去。
只是怀中的人儿,为何如此消瘦呢?她不是洛家的千金么,分量这样轻,面庞也尖尖的,哪里有千金小姐的样貌?她的身上有股子淡淡清香,像是夏天荷塘里的莲蓬籽香。不似寻常那些交际女,豪门女,胭脂俗粉的。
困意又上来了,觉非将她向里推了推,生平第一次,拥着一股淡淡的荷香入梦。
关觉非新婚的早上就嚷着要休妻,德国的公使汉克先生约他八点钟会面,他急匆匆地便出了门子。那新娶回来的娘子到底休掉没有还不清楚,只是会面还不到几分钟,便被关老爷子派的人来把公使先生赶跑了
原来是关老爷子生怕关觉非再去与德国人勾搭,背着那“叛国”的帽子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这才暗自布置了人手跟着他。
孤笙跪在堂下,线子就报来说二少爷又去找德国人了。关老爷子险些没气出病来,马上命人去把关觉非抓回来。
觉非人一进家门,就被召唤到老爷子屋里去挨训。
关老爷子躺在摇椅上,铜燕正帮他捶腿,关老爷时不时还往她红艳的嘴里塞一颗樱桃。关觉非厌烦了这些,道声:“爹,四娘。”
“哼,你个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呀!”一见着他,关老爷就没好气了,“你不去管外面人都把你骂成什么样子了啊?你不管我还得管呐!我跟你娘总算是在闭眼前给你娶了人,你倒好,天没亮就要把人家休掉!你当你爹我眼睛瞎啊?无非是你又要出去胡混,这才想把人家打发走!你到底是想着把老关家败坏成什么样哇?啊?说!”
关觉非打个哈欠,“人还没走?”
“你!你个胡闹啊你!”
关老爷骂骂咧咧站起来要上来打,铜燕眼明手快拦着了,“哎呀二少爷,老爷就等你一句软话呐,非惹到老爷子呢?”
“他就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他好把关家全送到鬼子手里去!”关老爷气喘着,铜燕帮他顺着气儿,“老爷您别气了啊!二爷是无心呐。”
铜燕招呼着觉非:“二爷啊,快别惹老爷子了,你家少奶奶才刚刚过门,传出去不贞,丢得是关家的脸面,还是回去想想咋办吧。”
觉非正发愁如何同公使解释,便草草说声,“劳烦姨娘帮忙劝劝吧,爹我告辞了。”
刚出了门,身后的窗扇上碎了一个明前茶壶。
“可惜。”觉非摇摇头,回房去,关老爷子还在不停地谩骂。
他原以为那洛小姐会哭哭啼啼把他骂个千遍万遍,谁知刚刚踏进自房院子,便见到芦儿抱着许久未曾笑得如此灿烂的颂扬从侧门离开。
房中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哭天嚎地,甚至没有那个小巧纤瘦的影子。他走到屋门,见了她正捶着腰向床边走去。
还好,她还在。
一个激灵,关觉非吓了一跳。自己是庆幸什么呢?
孤笙却听见了他,回过身子来,澄澈的眸子一弯,“您回来了啊,二少爷。”
觉非哼一声,进了屋。昨夜里灯光昏黄,还没有看清这娘子的脸面,如今这一望,果然是白皙可人。
孤笙给他倒了杯茶来,长房的丫鬟碧环来请人,“二少奶奶,大奶奶喊您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