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车子停好,偏近傍晚,袁纬将小宝抱上车去,回身问孤笙:“姐,都好了么?我是说……你要是……要是……就别跟着我们受苦了。”
孤笙拍拍他笑道:“怎么?嫌弃姐姐了?”
“哪儿的话啊!我就是觉得,他们家再怎么欺负你,终归姐夫你要相信他啊。”
“我信他,我一直信他的……”所以我知道,有我在,他不会再娶别人啊……我又怎能舍得让他为难呢?
袁纬看着她越发难过的神色叹道:“姐,去抱长安吧,咱们的火车还有两个钟头,关荣大哥刚刚在催了。”
孤笙回了房抱起长安,离开了爹爹做的小床,长安似乎不太乐意,委屈了好一阵子,鼻头一吸一吸,皱着眉眼冲着娘亲发脾气。孤笙拥着她磨砂着她的小脸:“走罢长安,走罢……跟着娘离开……娘亲对不起你……”
抱了长安坐上车,孤笙突然想起来什么,将她递给袁纬匆匆下了车冲回屋子里去,翻箱倒柜找着。终究在自己叠好的衣衫里面找见了那枚求来的平安符,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把丝线缠好,压在写好的字条上:“觉非:我会同它一同保佑你,只愿此生平安喜乐,益寿延年。生辰快乐。孤笙。”
孤笙关好了房门,匆匆走着,迎面撞上一堵胸墙,抬了头,见着觉非笑呵呵瞅着她:“怎么走得这样急,都不看路的。”
孤笙讶异瞪着他:“你怎么……怎么会在?”
觉非挠挠耳后:“嘿……我听见有人在心里唤我早回来啊。”见着孤笙俨然一副吓到了了神情,觉非笑着摸摸她道:“好啦,是那老太太的寿做到一半变成了全城的男人向顾心芝求亲的戏码,我便早早溜之大吉,回来看我的娘子是如何给我做寿的喽。”
孤笙顿了许久,哽咽着让自己笑出来:“那,可不可以,先为我画画眉毛?古人不是夫妻间恩爱两不移,夫君会给妻子画眉毛么?我想让你为我画画眉,可以么?”
“画了眉会给我寿礼么?”觉非欠下身子来,故意逼近她。
很想很想躲在你怀中哭一场,很想很想就这样拉着你的衣襟再也不松开了……“会……会给寿礼。”
“喔?”觉非一阵窃喜,拉着她的手就要重回房去,“快些回!不过就是画眉毛。”
孤笙将手抽出来笑道:“可不可以,帮我去找一只炭笔来,好么?”
觉非虽不大乐意,但是见着妻子一脸期冀,忍不住爱怜道:“好,我快些去拿,你在屋里等我。”
孤笙点着头,伸出手去抱着他,在他伸手回应她之前脱离他的怀抱,转过身进了屋里去。
那一瞬间,觉非望着她,似乎就以为她是只要隐蔽起来过冬的蝶儿,消匿不见,再也不会回到这冷寂的居所。
捏着问铜燕借来的炭笔回到房中,黑漆漆一片,孤笙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惹得他不高兴。今儿个他做寿,丫头们都被准许出门子逛游去了,芦儿不在,怪不得孤笙画眉毛还要自己来。平日里不爱上妆,这会儿要画眉毛了,也是懂得女为悦己者容了么?
觉非换了衣裳,用手指比划着画眉毛的姿势,笑一笑,摇摇头坐在书案前,瞥见了孤笙留下的平安符。
“觉非:我会同它一同保佑你,只愿你此生平安喜乐,益寿延年。生辰快乐。孤笙。”
觉非拿起字条来读过,浅笑,将平安符戴在颈上掖进衣里去。外头的灯火迟迟不见点着,孤笙到底去哪里了?觉非推开屋门,昏暗的夜来临,月牙儿露了头出来。他走到长安的屋前推开门进去,头一回这间屋子也没有点灯。
一阵警觉袭来,觉非连忙燃了灯,女儿的摇床空空整整,一旁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女子衣衫。
“袁孤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那个“走”字他不敢说出口,只是发了疯一般地冲出大门去。
那张字条的背面,还印着孤笙留下的一句话……“觉非,你是真诚的,热情的好人。感谢我能与你相处这一年,都将是我终生铭记下最美的回忆,无论何时我在何处,都将会带着你给我最宝贵的女儿,永远为你祈福,祈福你可以,比我在时更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