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瓦子?”王安石登时肃了脸。
“嗯,想去看相扑杂剧,先生不愿去我自己去便是。”欧阳芾梗着脖子道。
王安石脸色又差几分,忍了半晌方道:“只观杂剧,不可去别处。”
“嗯嗯。”欧阳芾连连点头。瓦肆里鱼龙混杂,虽为游艺场所,然勾栏亦临着青楼妓馆,许多游人从看棚出来,顺道便进了妓馆,做得两处常客,她心知王安石不让她去的是何处。
听她要去逛瓦子,竟未转头便走,还随她一并来了,介甫老师今日果然不正常。欧阳芾心思活跃,然既得便宜,也不敢继续在王安石底线上蹦跶,只遵承诺进了座名唤“芍药棚”的,里面正舞掉刀。
棚内宾客满座,热闹非凡,舞至精彩处,席间充斥着拍掌叫好声。耍罢掉刀,又换影戏,登台的乃出自教坊的弟子,谓得此中高手,比欧阳芾之前在市井街头观的杂耍更胜十倍不止。
去岁元宵,欧阳芾因忙年节活动,未有机会出来玩耍,更未有机会观过瓦舍里面,此刻随着众宾欢然,那些微末遗憾连同近日来的惆怅似也随之去了。
她转目向王安石,瞧出他对这些东西全然无感,不由笑了,王安石侧目,见她做了个口型:“多谢介甫先生。”
这句话隐没于喧嚣声中,叫他未能听清,他欲再问时,却见欧阳芾眉梢挂笑,转开了脸。
自瓦舍出来,身后仍可依稀闻见教坊伎艺的弹唱,唱的是晏殊填词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街头伫立吆喝卖花者,篮里簇簇新梅,不时便有行人买上一两枝,插在头冠,极目望去,男女老少皆多簪戴,为寒月增添抹明艳色彩。
除去赁金,欧阳芾今日还赚了些许,于是她买了两枝红梅:“这个是我请先生的。”
“我来付罢。”王安石掏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