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将苏洵视了一眼,未作声。
苏洵写就,裴如观看去:“谈诗究乎而亦为佳句。”
苏洵道:“作诗求的是新意,但凡字句压了俗韵,又以俗句套之,落得前人窠臼,不如不作。”
他话里暗戳戳挤兑王安石的“谈笑两欢然”一句,王安石岂能听不出来,当即冷冷一笑,端起笔另作一首。
欧阳芾与女眷这方表达完惜别之情,出了屋子,与苏洵迎面撞上。
“苏先生。”欧阳芾含笑作礼。哪知苏洵看了看她,长袖一拂,愤然哼了声走掉。
欧阳芾茫然不解,后面士子相继步出屋,她插了空悄至欧阳修身边,问他发生何事。
“还能何事,”欧阳修叹息道,“还不是介甫将明允公气着了。”见她仍旧不解,便道:“你自个儿问他去。”
欧阳芾想了想,没有直接问王安石本人,而是又悄去问裴如观。裴如观正于桌上收拾几人笔墨,听她询问,便把几人适才作的诗句示她:
“苏先生压的‘而’韵,介甫先生本来压‘然’韵,结果作完后又接连作了两首,皆压‘而’字,一句为‘采鲸抗波涛,风作鳞之而’,一句为‘傲兀何宾客,两忘我与而’,后一句原已盖过苏先生的句子,大家心知而不言,不巧席间有人不开眼,夸了句‘介甫此句最为工’,便教苏先生的脸给气青了。”
欧阳芾明白过来,怪不得苏洵见到她心情不佳,若说王安石后面作的两首乃诗兴大发,也说不过去,谁诗兴大发偏用别人的韵大发一番,还一发就是两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