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话里的怅然,非听者不能体会。
“我喜欢。”欧阳芾道。
“甚么?”赵顼向她视来。
“臣妇喜欢官家的想法,虽然,这或许会让太后娘娘不乐,”欧阳芾微微笑了,“所以,臣妇告诉官家,官家可莫告诉太后娘娘。”
恍然理解了她的意思,赵顼不禁心头触动,阴霾褪去。
“官家可曾听过一个故事,”欧阳芾慢慢复述着前世所学篇章,“从前有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内里许多熟睡之人,不久俱会闷死,然从昏睡入死,并不感到临死之哀。现有一人率先醒来,大声惊醒较为清醒的几人,这不幸的几人须时刻感受无可挽救的临终苦楚,同时寻找毁坏铁屋的希望。”
赵顼听着她的讲述,不禁身临其境。
“倘使官家身处其中,会选择做清醒之人还是昏睡之人?”欧阳芾问。
赵顼思考须臾,眸含坚定道:“朕当为清醒者。”
欧阳芾心知他的答案,赞同道:“臣妇以为,希望往往蕴藏于痛苦之中。”
赵顼心神微晃,头脑里豁然开朗。合该是如此简单的道理,他怎会想不明白,那些瞻前顾后的游移念头在此刻瞬时减轻,他带着几分探究与深思看向欧阳芾:
“这则故事,是王卿讲与夫人的么?”
啊?欧阳芾一时未料,随即正经道:“不是,是臣妇家乡一位儒士所言。”并非不愿将功劳安在王安石身上,然她怕日后赵顼问起王安石,后者回句“臣从未听闻”那便糟了。
“原来如此。”赵顼缓和了神色,清咳道,“朕还有一事,欲向夫人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