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原便对是否该停青苗法犹豫不决,且被吕惠卿说动,派人暗访周遭县乡的结果更证实了吕惠卿的说辞。
他过于患得患失了。赵顼开始自悔,认识到自己性格上的弱点。
他不够坚定,所以他伤害了王卿,也伤害了自己。
手边摆着一份由王安石递呈的劄子,今晨方送来,内里言辞激烈地对他日前诏书做出回应,大半篇幅在自辩,最后落脚点是请辞。
彼时他惊讶不解,一问方知,原是司马光于诏书中擅做文章,暗责王安石将水搅混却不收拾残局,触恼了王安石。
赵顼懊悔不已,于殿内深坐良久,唤道:“来人。”
内侍轻步入殿,赵顼道:“备纸,朕要亲写一道诏书。”
这封诏书尚未递至王安石眼前时,另两人的回京打破安宁。
一位是此前任西京国子监教授的王安国,一位是王安石过去的学生,李定。
李定回京已有段时日,先去拜谒了台谏官李常,李常问及南方青苗法情形,李定答:“百姓皆以为便,并无不喜。”
李常闻言担忧道:“目今举朝上下俱在争辩青苗法,你最好勿在人前说这种话。”
然李定是个直肠子,心里无弯绕,待拜见王安石,复将此事道来,还言:“学生据实所言,如何在京师便说不得实话了。”
“因他们不喜有人夸赞新法。”王安石淡道。
“为何不喜,老师所行新法,学生以为均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李定道。
王安石未接话,转而问道:“你此番回京,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