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对孙辈极其慈祥,全无王安石那般苛责,也无曾经待欧阳芾那般逼迫王雱念诗作文,故王雱亦爱陪侍在欧阳修左右,整日绕着欧阳修转。
这日欧阳芾又带了王雱出门,日晡方归,饭后还在同王安石絮说白日的趣事,她颇为愉快,故王安石不曾打断过她,仅偶尔附和数句。
“雱儿很喜欢叔父呢,此前我带他去亳州探望叔父婶婶,临走时他还依依不舍,问我何时再去看望他们。”
王安石不言,欧阳芾便停下来看他。
“介卿,”她开口,“倘使我随叔父离京,同叔父婶婶待些时日,你愿意吗?”
他不愿意。
根本无须听她多言,在她谈及王雱与欧阳修相处细节时,他便隐有预感,她只是为了铺垫出这句话。
然他依旧自欺欺人,但凡她不言出最后一句,他便装作不知。
“你想去,”王安石恨极自己强作大方的姿态,“便可以去。”
“介卿,你不高兴么?”欧阳芾视着他,似将他情绪望穿。
“嗯。”
她要他诚实,他诚实了,可选择权仍然在她。
欧阳芾步至书案旁,自身后将他搂住:“我不会去太久,兴许要不了一年半载,三五月叔父婶婶便腻了我,赶我回来了。”
王安石沉默。
“我会每隔数日便给介卿写信,告诉介卿我到了何处,见了何人,做了何事,介卿想我也可予我书信。”
王安石始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