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钺怎么也没想到,所谓从未去过的地方,会是宗人府。
宗人府从外面看,是个敞亮气派的衙门。进了里面,那就是一间挨一间的小黑屋。
昏暗、潮湿、阴寒,是最真实的感受。
沿着长长的过道一直往里走,可以看到两侧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墙壁上飞溅的血迹,不知是清洗不掉还是懒得清洗,一层层叠加成黑褐色,斑斑驳驳。
越往里,血腥味越浓,连地面都带着诡异的粘腻感。
走到最里边,狱卒将囚室门锁打开便离开了。王守贵王守和把抬了一路的椅子放进房内,又退出来守在门口。
雍正领着离钺和戴面具的弘时,踏入了囚室。
曾经的八贤王,就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吃喝拉撒都在这。
离钺没见到传说中温文尔雅气度非凡的八王爷,她见到的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双脚戴着镣铐的中年男人。
他应该没受过刑,但被关在这样的地方,无人交流,不知时间流逝,本身就很摧残精神。
听到开门声,允禩靠坐在墙角,麻木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想了一会儿,他才认出椅子上坐得是谁,神色瞬间便扭曲了:
“皇上会屈尊降贵到这种腌臜地方,真叫人意外。弘时来探望阿玛,遮遮掩掩的做甚?哎呀,几个月的阿玛毕竟没白当,阿玛一眼就认出你了。”
他一口一个阿玛,摆明了故意恶心人。或许真被恶心到了,又或许是不忍看到这样的惨状,弘时掀开面具到一旁咳嗽干呕起来。
离钺瞅着雍正,后者置若罔闻。
“听说你天天嚷着求见朕,朕恰好空闲,便过来了。有什么临终废话,你抓紧时间讲。”
临终?
允禩一直以为老四不会要他的命,毕竟,弘时的毒有解药,老二也不是他杀的,老四凭什么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