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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看起来仙风道骨,修为高深,却身患隐疾,用破霭吊着命,日日不能离,可只有他知道,楚卧云每月需要多少烟叶,破霭的水烟袋子几日一换。

只有他知道,师尊不爱洗澡,所以每次得把水温调到最适宜的温度,摆好熏香,泡好澡豆,还要让师尊一伸手就能捞到清酒水果和民间话本,师尊才会洗一洗。

只有他知道,师尊并不喜欢把木樨堂布置得端庄严肃,一尘不染,好像站在上面讲课的是个古板不化的中年先生。窗格子的素瓶里得插一支樱花。

只有他知道,师尊起床气重,早上没睡够,那一天就蔫蔫的,得睡一整个下午来弥补。

曾经师尊也不爱别人进他卧室,但自从收了最小的师弟,这条就不作数了,还让人家留下过夜。为此,金慈也曾暗暗难过了一阵。

他也不是生来就死脑筋,可师尊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他便这样。

他想象不出离了他的师尊会是什么样子,也想象不出离了师尊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仿佛这辈子就为了一个人而活,可他愿意。

“师尊,您、您别怪我。”金慈每说一个字,声音就低了一度。

“别说了……”楚卧云被他磕磕绊绊不成句的坦白刺得心尖生疼。

“要是……有下辈子……我……咳咳……还要,做您的……徒、徒弟……”

高高瘦瘦的白衣青年,在楚卧云怀里没了呼吸。

不远处,黑衣高大的魔尊,此刻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表情混杂着痛苦,悔意,害怕和懵懂。房顶上的破口处落下来一些砖石,全部砸在身上,他没有躲,好像心甘情愿在受惩罚,好像当他也砸得头破血流,气息奄奄,师尊就会施舍给他一些怜悯。

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外面还有多人企图救走楚卧云这件事,让他在那一刻怒意暴涨,再加上处于封斋期,本就心烦意乱,心智不稳,一门心思想把这些外人统统斩杀,理智仅湮没了一瞬,可大错铸成,也仅需要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