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峦洗漱过后,半靠在铺着玉席的躺椅上,手中端着只小巧白釉碗,用勺子拨动着白粥中的青笋鸡丝,听着丰山还是念念不绝的声音,直摇头笑笑:“你这么大点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多操心事?”
“您还笑呢,”丰山见着他笑了,一面从外头下人手里,又端来了七八样清口的小菜,一面小声嚷嚷着:“这还不是被您吓出来的。”
“夫人您也不想想,自打我跟着您起,您这都大病了几回了。”
汪峦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刚想在逗上几句,却挨不住又低低地咳嗽起来。
丰山一见,也顾不上“数落”了,忙又要给汪峦端药送水好一通忙活:“您看,我说吧,这病分明就是还没好的。”
“昨天您又是被二少爷抱着回来的,今儿如何还能出去呢。”
汪峦也并不想喝药,只接过水杯润了润喉咙,却再没了胃口喝粥,只得把那小碗放到一边去,又含着几分笑跟丰山说起来:“这家里数你跟你们二少爷一条心了,就想着怎么把我关起来。”
丰山一听,许是趁着祁沉笙不在,胆子也大了,嘟囔着说道:“这可不一样,我是当真想留夫人在家里养病,二少爷可是隔三岔五地就带您出去。”
汪峦听后,不禁又笑着摇起头来,丰山见他这般不在意的模样,张口就还想再说,可早早去厂子里理事的祁沉笙,却恰是这时候回来了,他赶紧丢下胆子闭了嘴。
“这是在说什么?”祁沉笙推开卧室的房门,将臂弯上的西装外套随意搁下,几步走到了汪峦的身边,看着那碗中没下去多少的青笋粥,不禁揽着住他皱皱眉道:“我不在守着,九哥这是又不好好吃饭了?”
“没有的事,”汪峦虽说心肺燥热,但却并不抗拒祁沉笙的触碰,反而顺然地靠到了他的身上,自己重新要去够那粥碗:“不过是跟丰山聊聊天,一时没顾上。”
可有祁沉笙在这,他哪里肯让汪峦动手,自己端起粥碗来,舀起段青笋就送到了汪峦的嘴边:“那九哥也跟我说说,聊了什么?”
丰山这会子可瞪圆了眼,生怕汪峦把自个给卖出去,汪峦挑眸暗瞧了他一眼,只含了那口青笋细嚼起来,直嚼的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才拖着调子说道:“我们聊--”
祁沉笙垂眸看着他,却不料汪峦只从那小银碟中,挑了只去了壳的盐津鸽蛋,往他嘴里送去:“我们主仆聊什么,可不告诉祁二少。”
“九哥不告诉我?”祁沉笙目光乍然而变,灰色的残目中满映着汪峦的影子,汪峦想要退缩时却已经晚了,转眼便被他困在臂弯与小榻间,而后听着祁沉笙说道:“那九哥可要撑得住才行……”
“这一大早的,我们还要去寻那瞎子呢,沉笙,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