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抬头望向殷怜的双眼,无比认真地说道:“当这个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自己笔下的人他会怎么做。我不能写而不信她,所以我觉得如果她面对这样的境况会这么做,我就要这么做。因为这是正确的……就算我还做不到这样的坚定,果决……但是我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正确的事。”
殷怜想了想,说道:“其实不用……故事是故事,你是你。故事里的世界更单纯也更理想化,而且主角总有作者保驾护航……现实里你却没有这样一个庇护你的上帝,所以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也无妨。”
岳珂摇了摇头:“谁又能确保我们就不是另一种意义的书中人呢?”
殷怜觉得真有意思。
她在遇到岳珂之前,是真的从没见过活得这样浪漫主义的人。岳珂的生活并不精彩,亦没有很多波澜,但她活得就是很浪漫。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浪漫。
仿佛她所在的地方,世界会自然地被晕染成一副画卷,人间的疾苦与欲望的冲撞,都可以被谱写成一首诗歌,然后倾泻出千分之一的余光,就可以扣响人的心门。
殷怜便没有再劝说。
不虚伪的话,殷怜其实是很乐意岳珂跟她走的。一来她确实有自信治疗李时易,二来她也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够通过《鸣芳洗冤录》的剧本窃取到岳珂脑子里最精彩的精神意境。
云阳港离鹿城并不远,乘坐火车也就七八个小时的路程——要是骑马甚至还要更快一点,只需要半天就能到。
这一趟旅途,殷怜她们的待遇还是挺好的,跟李侯爷一起坐了整个队伍之中唯一一辆机械马车。虽然殷怜怎么看这辆马车的车身部分都觉得像是自家生产,后来查验了一下商标发现也确实是,但是队伍的其它几辆马车甚至不是机械结构的,而是那种旧式马车,因此不但颠簸,速度也不够快。
当然,目前的队伍之中,除了他们三人,也没有人乘坐马车了,多数人都还是骑马,马车主要还是用来运送物资的,岳家“捐献”的银元就在上面。
除此之外,很大一部分则是不知道什么内容的卷宗。
岳珂出于纯粹的好奇还挺在意,殷怜就不怎么在乎了——她就算离得远,有心还是能偷看到,那都是一些老旧的技术资料,看上去不是鹿城出产的,应该是附近另外哪个存在技术局的地方打劫来的。
事实上,她们在车里自在地过了头,甚至颇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架势。李世更侯爷虽然也在马车里,却是整个人坐在角落,很有当人质的自觉。殷怜和岳珂则把手稿散得特制的车载连体折叠桌上到处都是,被李世更偷摸着摸一两章看了也完全不多给他一个眼神。
两人主要在做剧情线梳理,商量用来丰富主线的背景线索,殷怜还拍摄了不少照片,然后用手绘画出透视图草稿,在上面进行修改和细节的丰富。
李世更也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在筹备戏剧。他看过戏,但是没有去了解过排演一台戏所需要作出的准备工作,此时看两人商议和准备起来,也不知道这其实并不是这时候筹备戏剧所需要作出的准备,只觉得非常新奇,不逊色于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戏剧本身。
此时赶回云阳港,李世更的心底其实是比较焦躁的。但是路程在哪里,焦躁其实也没有用。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李世更可能会看一些档案转移注意力,但此时看殷怜和岳珂创作,竟奇妙地也起到了同样的作用,甚至比档案看上去还有效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