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陆水城的车队开拔五日,入了江都。
待到明日绕过江都秦淮河的转角,就能到陆水城了。于是车马修养半日,护军小队散在多家驿馆休息,白昼和几位近臣近侍,则是找了城里的客栈住下。
一下马车,日头正偏西,柔暖的光笼罩市井百态,正是烟花三月,江南好光景。
可无奈白昼虽然动了城里闲逛的念想,身子骨却不给力,舟车劳顿让他浑身乏力,只得回客栈小憩缓神。
饭后,白昼坐在窗前,看着街景,觉得晚风送来的都是人间烟火气,正难得的惬意,便听见有人轻声扣门,布戈开门,笑道:“原来是楚大……啊,楚公子啊。”
进门这人笑吟吟的,一身武人的打扮,身姿挺拔,眉目间也满是爽利劲儿,他先是向布戈点头示意,然后毫不拘礼,向白昼行了个常礼,道:“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眼前这位楚公子,正是大将军楚关的独子,名为楚言川,他和原主白景当真能算是老相熟。
在白景还是皇子的时候,楚言川就是伴读,后来又成了太子伴读。
白景登基,念及与他儿时的情意,在楚言川二十一岁那年就被封了銮仪使。万没想到楚关不干了,说楚言川未经历练,不堪銮仪使重任。面儿上说得好听,其实是不想自己的儿子,做一个只负责仪仗的花差。
楚大将军终于软磨硬泡,在大半年的不懈努力之后,成功的把儿子扔到安西做了都护,虽然官职从正二品降了半格,可着实是好一番历练。楚言川年纪轻轻扛起尧国西陲的安定重责,不负所望,尽忠职守,直到新年任期满了,前几日才刚回到朝月城。
楚言川见白昼呆愣愣的看他,不疑有他,反而又贴近了,低声笑道:“你和那远宁王爷,如今怎么样了?”说着,还冲他挤了挤眼睛,“走吧,出去溜溜,我发现了个好地方。”
白昼犹豫片刻,但楚言川的问题勾得他心痒痒。毕竟他也想知道原主白景和远宁王到底是怎么样一番剪不断理还乱的烂账,终于还是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想,跟楚言川出去了。
楚言川口中的好地方,是个伎馆,叫笼纱水榭,设置得巧妙极了。前厅楼台垂纱杳渺,依秦淮河临河而建,但却没有单独的雅间。客人们在楼台的大厅里听曲儿,相中了哪个姑娘的唱段儿,想要她单独演唱奏曲,就把姑娘请到花舟上。
波涛摇曳,美人骚客共泛水上,不知添了多少情1趣。
眼看着秦淮河上船影飘摇,船上星星点点的烛火光映在水面上,无愧是无数文人笔下的传说。
楚言川早就定好了花舟,船里没有纸醉金迷,若真要说,反倒是浓浓的文墨气,想来能想出如此附庸风雅的揽客手段的老板,也不该是个只知道奢靡的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