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柏瀚明说,“你知道我是谁。”
“……嗯。”秦余握笔的手指蜷紧了一些,“你是柏瀚明。”
“我是柏瀚明,柏瀚明是政治家。”柏瀚明说,“秦余,知道政治是什么吗?”
是什么呢。是国家,是社会,是人民……好像又都不是,秦余只有一点小聪明,没有柏瀚明那类人所拥有的、超出自身存在的眼界。他知道他和柏瀚明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人站在珠穆朗玛峰山顶和站在平地上所看到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离得足够远的时候,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会变成蝼蚁,会变成数据,会变成群体。时间单位也会被扩大,普通人在过一分钟,一小时,一个年,珠穆朗玛峰上的人却在划时代。
他摇了摇头,看起来那么乖。柏瀚明很想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发,但最终选择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政治是利益博弈。”柏瀚明放低声音说,“我要去谋求我的利益。”
秦余还是不明白。他在画板上落下了第一笔,这一笔大致划定了明暗交界线的位置。按照人物画像的一般原则,秦余会绘制柏瀚明的四分之三侧脸,让颧骨成为光暗的交点。
柏瀚明也不再说话了。他已经告诉了秦余很多东西。政治是利益集团之间的博弈,柏瀚明有自己的集团。他出生在最高的地方,注定了要在那里生活。他不会留在这里。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想起秦余时,会出于一些怀念,下令拆除放逐地和市中心之间的高墙。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柏瀚明有十万件列在人生计划上的事要做,和那些事比起来,拆这一堵墙带来的实际成效实在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