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纵然丁冶能活过今天,也不太可能活得过明天。
尽管先前丁冶向危兰坦白的那一刻,已是抱着必死之心,但这么短的一会儿时间,他刚有了一点生的希望,死的威胁再度立刻向他袭来,他只觉自己快要崩溃。
方灵轻垂下眼帘,看着面前桌上杯盏里的绿酒,倒映出她隐约的容颜。
她又在犹豫一件事情。
——究竟要不要给丁冶解毒?
在造极峰,能解“九火断脉”之毒的,按理说只应该有权九寒与羲和望舒双使,以及屏翳、飞廉、滕六、丰隆四堂的堂主,这七个人。然而方索寥对他唯一的女儿向来是极为宠爱,但凡他会的,自然都会教给方灵轻。
只是方灵轻也明白,振远镖局的镖师都不是傻子,一旦她给丁冶解了毒,他们不可能还不对她的身份起疑。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暴露身份,可不是明智之举。
她沉思了许久。
镖师们继续七嘴八舌,有大骂袁绝麟的,有向杜铁镜求助能否将袁绝麟活捉了的,而一片喧嚷中,危兰始终没有再出声,目光柔和地端详着方灵轻的面孔。
纱窗外的天色似乎更加阴沉,她骤然抬起头,正对上危兰的眼眸,也正是她下定决心的一瞬间,她只觉心情舒畅了许多,展颜一笑道:
“要解‘九火断脉’的毒,也没那么难。”
言罢她右手一探腰间暗器囊,再倏地一弹指,一枚银针宛若日光微微一闪,在刹那儿间就以电光石火的速度打中丁冶颈部风池穴!
“还有七针七天。”她道,“之后我能替你解毒,你不必再去见袁绝麟了。”
在场众人都傻了眼,不可置信地将方灵轻注视。
倘若方灵轻拥有“九火断脉”的解药,他们还会猜测,这大概是云姑娘以前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之下得来的,然而她此刻施展的偏偏是一种解毒手法。
——造极峰里哪个人会告诉她?
——为什么要告诉她?
他们直接纷纷询问:“云姑娘,你……你怎么会解‘九火断脉’的毒?”
他们希望得到一个他们能够理解的答案。
方灵轻却道:“我一直都会啊。”
楚秀不禁一震,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控制自己不去想从前云青那些让她觉得疑惑的地方,勉强地笑了笑道:“云姑娘,你和造极峰没有关系的,你一定和造极峰没有关系的,是不是?”
方灵轻笑道:“你这般问法,说明你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只不过,那是楚秀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楚秀脚步一个踉跄,右手撑住了桌子,道:“那你和袁绝麟有关系吗?”
方灵轻摇摇头道:“我和滕六堂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