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黄鹤与黄牛

孤山剑 隶古 1886 字 2022-10-01

可是创造一套全新的武功,是相当不容易之事。俞杜二人的恩师亦是自幼练剑,更极爱剑,他创造出的棍法无论如何都带了一点他原来剑法的影子。

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俞大猷沉吟道:“但这套棍法,与我们原来所练的那套剑法还是有许多不同之处,且威力确其实也不如我们原来所练的那套剑法。危姑娘适才说,你之所以认出我师弟的棍法与荆楚剑法相似,是因那日你们被困在一座机关屋子里,他挥出了一棍,方破开了那千年烈焰铁。我猜想,当时情况紧急,他恐怕违背了师命,以棍为剑,直接使了剑招破铁,才会被姑娘你瞬间认出。”

危兰听到这儿,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个猜想,却不方便在俞大猷的面前说出来。

方灵轻毫无顾忌,直截了当地问:“既然这套剑法是你们师祖传给你们师父,你们师父又传给你们的,且你们师祖也是从他的师父那儿学来的……那到底传了几代啊?”

俞大猷摇摇头表示不知。

一般而言,家有家谱,族有族谱,这武林中人一代代传承,各位祖师的名字也应该记载得很清楚,偏偏他们的师父不给他们讲这些,甚至不许他们把他的名字说出去。

方灵轻道:“危门立派的时间倒是很清楚,至今已经好几百年,这荆楚剑法也传了有数百年,除非你们的剑法比荆楚剑法还有年头,不然……”

俞大猷一笑道:“我适才所言,铁镜师弟也都是知道的。但他讳莫如深,没有把师父让我们弃剑练棍的事告诉你们,恐怕就是因为他也在怀疑这一点。”

尽管自己不曾偷学别派武功,恩师更不可能偷学别派武功,但万一真是他们的哪位祖师爷偷学了危门的剑法呢?

这也是异常耻辱之事。

因此杜铁镜决定还是要先找到恩师,向恩师询问此事缘故。

俞大猷却是早已经不在乎这些荣辱,他这才会在今日毫无犹豫地将此事说出来,又顿了会儿,道:“若那套果真是贵门的荆楚剑法……”

危兰终于开口说话,立刻起身,微笑着一拱手,道:“即使如此,这也怪不得不知情的人。况且依在下之见,天下武功那么多种,无论学哪一种都有可能成为高手。最重要的是,能以自身武功去锄强扶弱,行侠仗义,这才是江湖中习武之人份所当为之事。”

俞大猷闻言淡淡笑了一笑,也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一面空白墙壁上悬挂着的各种兵器。

既有铜棍,还有长刀,也有铁枪。

他是真正的武学奇才,纵使放弃了他自幼苦练的剑法,改练其他武器,也都很练得很好。

他此刻抚摸着这些兵器,悠然长叹道:“锄强扶弱,行侠仗义,那是我师弟做的事,我已有许久不曾到过江湖了……”

方灵轻道:“是啊,俞将军,你还没有告诉你,你这么高的武功,为什么还要当官?”

俞大猷笑道:“二十五年前,家父去世,我面临三个选择。要么世袭百户之务,从此从军;要么继续读书,期望有一日能高中进士;再要么,就弃文也弃军,如我师弟那般当一名自由自在的游侠。师弟自然劝我选择后者,但我那时一心报国,当游侠我是绝不考虑的。”

说着这段话的时候,他的回忆闪烁,脑海里的画面回到了许多年前在武昌蛇山之巅的那一天。

“因此我与师弟见面的时间渐渐少了。上一回见面,还是好些年前我因公事到了一趟武昌,他正好也在附近,我们便约在黄鹤楼中游玩,无意中曾听人说黄鹤楼旁还有一座黄牛楼,楼中有谢叠山先生的题诗,于是我们遂又到了此楼观景。”

“在楼里,我们谈起叠山先生的故事,他突然找来笔墨,又在墙上题诗一首,题的正是叠山先生的《挂冠》。”

“早知骨鲠撄时忌,何似山林遁迹高。”危兰轻声吟出这一句,微笑道,“杜大哥之所以会题此事,也是因为他知道俞将军您便是那个‘骨鲠’之人。”

言罢,还未听到俞大猷再次出声,危兰心头一动,忽然又响起了渺宇观的曲关萧孟四人,尽管他们四人的性格各异,但内心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刚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