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扉有些怕人,他自己不说,穆淮章也是知道的。他爱去的餐厅是熟悉的人开的私厨,常去的超市是比就近超市更远一些但人更少的一家。还有上次碎催来接朵儿,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退一小步。
所以,在那个滂沱的雨夜里,柴扉愿意走近他,端给他一杯热茶,穆淮章觉得还是柴扉比他更有勇气些。
生活总是摩擦过多,就像刚刚走过的那条摩肩擦踵的路。但途中却能见到幼子欢笑、情侣笑闹、摊贩吆喝和旅客惊叹等诸多美好,所以不必怕路难走。
对于旅游这件事,穆淮章其实没什么想法,柴扉发给他那么多选择,他甚至选不出一个喜欢不喜欢来。反正只要是和柴扉在一起,哪里他都能开心,当然最开心的还是要在酒店里才能做的一些事。
他都三十三岁了,据说过了三十五,人会非常明显感觉自己变老。穆淮章有了危机感,他必须抓住这两年的时间,让柴扉记住自己还算年轻时的龙虎猛。当然柴扉有时候嫌他需索无度,念叨叨地说他纵欲。
可他不能不纵欲啊,谁让自己生命中前三十多年都没有遇到柴扉啊。
丽江是柴扉的主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令他舒适也大概会令穆淮章舒适的地方。为了这个,出发之前他还和穆淮章小小地闹了一场小脾气,当天晚饭少做了点,以至于穆淮章没有吃饱。
大抵原因无非是他问穆淮章去哪,穆淮章都觉得很好。即便穆淮章面容严肃、眼神坦诚、发言周全且无可挑剔。但谁还能没有个喜好,所以柴扉觉得穆淮章过于照顾他的想法,这违背了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公平和平等。
穆淮章听完他讲的公平和平等之后,差点要给他鼓个掌,还大大赞扬柴扉简直是家里的正义使者。正义使者永远是对的,其高举达摩克利斯之剑,穆淮章饿着肚子在最后两个选项里面略微表示了自己更加偏向丽江的意思。
这样柴扉也开心,穆淮章更开心,虽然丽江还是成都,都没问题,都很好。
木府的景穆淮章一概没有看进去,他只顾着看人了。柴扉在街边一把伞店里瞧中了一把油纸伞,伞面微黄,上面画着几朵墨色的云。刷上古法制的桐油,纸伞也能遮风避雨,穆淮章当即买了下来。
柴扉还小声说他冲动,这种观光旅游的地方,商店里就差把“痛宰冤大头”写在招牌上了。他明明知道远一点的一个地方,还有一家伞店,里面做的伞也很有味道,价格更是公道。
但穆淮章非说难得碰到这样合适柴扉的一把,这会儿正好买了还能遮遮太阳。
伞下面的柴扉,遮住了有些炽热的阳光,被微黄的伞面滤过一遍的光晕淡淡地撒在柴扉身上,给他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穆淮章一直是觉得柴扉这个人,身上是带着光的。当他站在人群中,旁人身上落下了光,而光却是从他身上洒出来的。
柴扉站在一处角楼下面时,穆淮章举了相机,喊他一声。柴扉应声回过头来,穆淮章将那一刻的柴扉印在了镜头里,也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