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副画面,到了穆淮章这里,他却像是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一般,眼泪霎时间就夺眶而出。
这个病会有的症状,穆淮章已经复习过无数次了,骨痛、流血,严重了还会有肾病症状。他一想到这些惨烈的症状都会出现在柴扉身上,心里就痛得像是刀绞了一般。
但柴扉从来没有让他看到过,除了上次猝不及防的鼻血。
经过几天的痛苦磋磨和挣扎,穆淮章轻易不显露出来的棱角又被打磨了下去,他早就不再因为什么上天的不公而忿恨恼怒了。哭过、疯过,也该冷静下来了。他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这次落在柴扉身上,让他失了理智。
穆淮章停下脚步,等眼睛的热度降下来,也等着自己冷静下来。想抽根烟,蓦地又想起了什么,把烟塞了回去,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
柴扉没有看到远处的穆淮章,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景。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倒是看到个女人形色匆匆,好像还不太熟悉路,问了身边的人怎么走。离得远,女人的脸他看不太清,只是觉得那人行走间的姿势有些熟悉。
等人终于走进他能看清的范围了,柴扉自嘲地笑了一下:“怪不得觉得熟悉,也恐怕只有他这个不孝顺的,才会连自己母亲都认不出。”
远处的穆淮章也看到了柴扉的母亲,昨天打过电话以后,他以为她会立刻过来,可她一直没来,穆淮章还在犹豫,要不要下午再给她打一个。这会儿她来了,正好,自己先不过去,给母子二人留点时间。
穆淮章往柱子后面靠了靠,将大半个身体掩在墨绿色的绿植后面,透过已然开始干燥枯败的枝桠看过去。
柴扉好像已经发现了他母亲的到来,这时正好起了一阵秋风,将他略长长了些的头发撩拨乱了,阿姨怕他冷着便递给他一条围巾。穆淮章看见他摇了摇手,没接围巾,倒是找了个太阳还能晒到的地方坐了下来。
远处的女人逐渐走近,穆淮章看不太清她脸上的神情,但从她急迫的脚步判断,她应该是也看到了柴扉。
穆淮章设想过柴母面对自己生病的儿子时的态度,或许是心疼,或许还因为之前的互不相容而怪罪着他。也许两个人还会有些不愉快或者不自在,但总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恶言相向了吧。毕竟即便见证过世间大恶,他还是没有放弃对舐犊之情的信心,母爱该是最经得住考验的人间情爱。
柴母走到柴扉跟前时顿住了脚,抚了抚被秋风裹乱的头发才在柴扉面前坐下来。柴扉的目光却移开了,似乎根本没把她当作认识的人看。
穆淮章站得不算太远,风就能把母子二人的对话送到他耳朵里来。
“生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