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低着头没吭声,沈时寒又道:“陛下想万事周全,臣可以理解。可是不一定要用伤害自己的法子。还是……陛下觉得臣很是没用,护不住陛下?”
她这才瓮声瓮气道:“没有。”
沈时寒这次没打算放过她,又追问道:“没有,那是为何?”
楚宁吸了吸鼻子,喃喃开口,“沈大人,我只是觉得很难过。镇国侯他……他是做了很多错事,可他从来就没有伤害过我。慈云寺和皇陵别院的事他都不知情。或许,对百姓来说,他是弄权祸乱朝纲的罪人。可是,于我而言,他是精心护了我十几年的舅舅。”
她声音哽咽,“我还记得我幼时太后对我严苛,若是课业不好就会罚我跪殿门口,还不许我用膳。每每他得知了,便会托小内侍给我偷偷递糕点。还有这一次,他虽囚禁了我却没想着要害我,我受伤了还遣御医来替我诊治。我知道,他还是疼我的。”
“我利用了他的感情,是我对不住他。我想着,让他扎我一刀,也算全了一点我对他的愧疚之心。哪怕一点点也好……”
楚宁是真的伤心了,镇国侯是她在后面没有萧衍的阴暗日子里仅存的一丝微光。
他甚至早早将自己的嫡长女江晚月送进了宫里陪伴她,让她在那么多艰难的夜里咬牙撑了过来。
想要以此上位当国丈的心是有。
但最初更多的,是真的心疼她这无人疼爱的小外甥吧……
她闷头哭了许久,眼泪像是怎么淌也淌不尽似的,泄洪般的泪水串串滚落在她脸上,却滴滴砸在沈时寒心上。
第96章 臣觉得陛下很是可爱
他搂着楚宁腰的手紧了紧,到底是不舍得,又温声哄她,“陛下要实在舍不得,臣便放了他。打发得远远的,只让他再也回不来便是。”
楚宁却又摇头,边哭边道:“镇国侯不死,太后夺政的心也不会死。何况西羌与景国在一旁虎视眈眈,大梁再禁不起内战了。”
想得倒是通透,只是自个儿又过不了自个儿心里那道坎儿,实在是别扭至极。
沈时寒且等她兀自哭了半晌,眼见啜泣声渐渐淡了下来,才低下头亲了亲她被泪水哭湿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