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科举新政也才刚刚施行,还未见成效,如今你又要提这士族改革,此事非同小可,你怎能如此草率,不但就这样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提出来,甚至奏章都递到了皇上那里,你、你、你胆子也太大了。”
这略带苍老的声音中满是气急败坏,只顿了一秒又疾言厉色道:“如此兹事体大的议案,你连同我商量都不商量,你杜衍再有胆有识,不也只有一条命吗?”
同这暴躁且充满怒意的声音相比,另一个低沉的声音显然要冷静淡然许多。
“大人此前也看过我写的文书,当时不也是认同这项改革的吗?”他不疾不徐,却铿锵有力,“再者,我就是知道,同大人商量后,您不会同意我的奏议所以才避过大人的,在这件事上,我确实僭越逾矩,杜衍甘愿受罚。”
“你!你!你……”
站在外面的沈妙妙这下子明白为何入院后,看见的官员都人人自危,各个噤若寒蝉了。
原来政事堂的主院里,杜衍正在和人吵架。
听对方的语气和对话内容,另一位想必是中书门下的平章事大人。
可怜的平章事大人被气得够呛,缓了一会儿后,又道:“我是认可你这改革举措,但要上奏提出,也应该是由我来,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谁还能把我怎样?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好前途,怎能如此轻率出手,世昌,你向来周密稳重,做事三思后行,这次是怎么了?”
平章事大人痛心疾首:“门阀士族,累世公卿,势力有多庞大,你心中最为清楚,陛下尚且忌惮,你如何就能与之抗衡,你在朝堂上一纸奏疏,当时就引来多少驳斥,私下还不知有多少危险潜伏,你真当自己有九条命不成?”
一阵沉默后,杜衍的声音传来:“大人,我并非冲动,这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
屋子里顿时又陷入死寂,大约是这时,那侍从终于逮到机会颤颤巍巍地通禀了房间内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