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张张嘴,却没有开口拦他,算了, 早晚都得知道。
晚些时候陈菊英来了,眼皮有点不自然的浮肿,恐怕是在家哭过了。冯妙心里一哂,一下子却又不知怎么宽慰她,怕一开口, 她又要掉眼泪。
这个女人, 一辈子在村里,养儿育女辛苦劳作, 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男尊女卑,女人要顺服, 要依附男人。你甚至没法去叫她觉醒,她从小到大几十年的人生, 她所处的环境、所生的土壤, 就是这个样子的。
再说时下农村, 离婚的女人该多么不容易。这样一个落后闭塞的地方,女人离了婚甚至连寡妇都不如, 寡妇死了男人那是没办法,怪不着谁, 可是女人离了婚,人家总要追问一句:为啥呀?
“妙啊,晚上回去吃吧,娘上午上工就手挖的荠菜, 给你们炒鸡蛋吃。”
冯妙掀开锅盖:“娘, 我晚饭都做好了, 俩小孩要吃面疙瘩,汤汤水水的也不好往你那边端。要不明天吧。”
“那你……你好生吃饭。”
“娘啊,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吃吧,疙瘩汤里我放了鸡蛋、虾米和小青菜,可鲜了,炒个醋溜白菜,秋天腌的小萝卜和青辣椒,早晨烙的葱油饼还有两块,我们娘儿四个也够吃了。”
陈菊英说:“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你爹和你爷爷,吃饭都恐怕找不到嘴。”
“您下回烙个大饼,给他们套脖子上。”冯妙笑嘻嘻揽着陈菊英的肩,撒娇道,“娘,你就别回去,看看他们能不能饿死。你要真不管他们,你看他们保证也饿不死。”
“嗐,你还不知道,你那个爹,和你爷爷,一辈子开水都没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