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韦安,似乎并不确定这是个好主意。
韦安感到那人系统空荡荡的伤口,他被切除了的长不回来的部分,这是他失去的肢体,他旧日自我的一部分,他根本不可能习惯。
他在同步中继续向下跌落,进入一片清醒的梦中。
他觉得自己在一间明亮巨大的工程区,有人跟他汇报情况,他们在造一把剑。他的剑。他非常的期待。
那么明亮的、骄傲的、年轻守护神意气风发的期待。
接着他发现自己是在做梦,他其实在科学部的牢房里。这里灯永远开着,但又像昏暗得怎么也找不到光源。
他瞪着前方的虚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时间和空间完全混淆,他只是任人宰割的腐朽躯体。
他在迎天城天堂层幽暗的卧室里,看着韦安——自己——的面孔,被严重伤害到再难以恢复的人,一处偏执、残缺、如梦境一般的光源。
他不会是他的港湾,也不该把他当成自己喘一口气的地方。
当看着他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就不该碰他,他太沉重了,什么也不要碰,只会把能浮上去的人拖下水——
韦安无意识开口。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说,“我哪也不去……”
这话不像自己说的,倒像是归陵某些时刻安慰他的语气,可是又不是,的确是韦安的话。
对面的人怔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
韦安想,那理智的更深处是恐惧动物的眼神,非常、非常惧怕,被锁在黑暗里太久,丢失了旧有的一切,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