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骁的每一句话,落在周景辞心里都是钝刀,可他却没资格责怪些什么,只能无声地跟在后面。
这里面的每一件家具,都是当初自己悉心挑选来的。那时魏骁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无论自己选什么,都一概是“好好好”,“你说的都好”,“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这些竟都是骗自己的么?这些魏骁都不喜欢的么?
魏骁进了主卧,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往床上一躺,语气冷淡,“还真别说,富人家的床倒是舒服得很。”
周景辞刚想要提醒他换衣服,话到嘴边却终是没开口,于是低了低头,一时竟不知道该对眼前这个陌生的爱人说些什么了。思忖了片刻,周景辞才小声说,“你别跟我说什么富人不富人的,这房子是你买的,这是我们的家。”
魏骁耸耸肩,对周景辞的这番说辞不屑一顾。他瞅着头顶的天花板和吊灯,问,“你把吴翼安排到哪里了?”
周景辞心里一紧,他微微别了一下头,过了几秒钟,才温声说,“我在公司附近还有套房子,离他上班的饭店很近,就让他安心住在那里。只是他没有北京的户口,一时没法过户。”
魏骁听出了周景辞的言下之意,本想出言讥讽,不愧坐在大办公室里的社会精英,出手还真是阔绰,不过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转了半圈儿,就被自己击毙。他沉默了片刻,换了套说法,“他爷爷没在我身上花那么多钱。你也不用这样。”
周景辞一时不明白魏骁的想法,他试探地说,“怎么说他爷爷也救了你一命,我怎样报答都不为过的。”
周景辞知道,除了将魏骁拱手让出,无论吴翼提出什么要求,他自己都断然不会拒绝的。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是比魏骁的命更重要的呢?周景辞什么都可以不要,唯有魏骁,是他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
魏骁的表情变得很微妙,过了片刻,又转过头去,盯着天花板,无所谓道,“随你便吧。”
周景辞一怔。他没想到失去记忆的魏骁会变得那么可怕而冷漠。不仅是对自己,亦是对那个年轻的男孩。他思绪几番流转,连手脚都渐渐凉了,却只把一腔心事藏在肚里。
他又不是圣人,爱欲与妒忌已经将他填满,又哪里有颜面在魏骁面前惺惺作态,可怜旁人?
魏骁洗漱完,换上了身以前的睡衣,带着一身的水汽往床上一趟。周景辞侧了侧脸,这才觉得眼前的魏骁熟悉了几分,不免心生眷恋,便凑在魏骁身边,静静地看着他。魏骁一时适应不来周景辞眼里的深情,下意识间,稍稍坐远了些。周景辞有些尴尬,他咬了咬下嘴唇,起身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来,对魏骁说,“来,我给你吹吹头发。”
魏骁没拒绝他的好意,任由周景辞细长的手指拨弄着他的发丝。等到头发吹得半干了,周景辞才又坐回到魏骁身边。
两个人皆是不言不语,魏骁只觉得无聊极了,突然想起什么,扭过头问,“你是那家公司的什么人?”
“我是易购的财务总监,也是大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