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句话说得太正确没有了。潘越的家庭可能原本也谈不上多么幸福,至此已经完全分崩离析。
理论上说贝晓英应该是被判刑的,但在随后的调查过程中,医生鉴定之后发现她患了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丧失自主能力,在法律上是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限制行为能力人。她因此没有被判刑,被她的哥哥,也就是潘越的舅舅送进了精神病院进行治疗,一直到现在。
贝晓英是经警方强制送来的患者,在精神病院的最初的年头是经过严密监控的,不能出院,其他人也无法探望;十多年后的现在,她依然还住在医院里,两年前在她哥哥的协调下,搬到了开放式的康复区。
也就是说,她已经在精神康复医院呆了整整十四年。
康复区在住院部大楼之后,从一路的观察看起来,这是一处管理不太严格的区域,两人登记后就以探病的名义进入了康复区——在这里的病人基本上属于重度精神障碍者且家庭不错的,没有威胁性同时家属已经放弃了治愈的希望,纯粹把这里当养老院的存在。
康复区大楼共四层,装修得意外得不错,设备也比较完善,郗羽视线所及也只觉得干净整洁。他们路过手工室、书画室、影视放映厅和图书室。走廊上时不时走过穿着白衣服的护士和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们,有些病人在看书,有些在看电视,乍一眼看上去,和普通医院并无区别。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郗羽轻声说。
李泽文问:“你以为精神病院是什么样子?”
郗羽当然不会以为精神病院是阴森恐怖的地狱般的存在,但是如此和平的场景还是有点超出想象了。
“大概是更歇斯底里的地方吧……但这里看上去好像很平常。”
“至少我们在的康复区是很平和的。要是危险的话,也不会成为开放区。”李泽文道。
“这倒也是。”
“看他们的表情和肢体语言。”
郗羽在提示下这才发现,不少病人表情呆滞眼神冷漠,时而自言自语,还有绕着原地转圈的……几乎不跟人直视。
“大部分精神障碍患者都有交流障碍,他们的一大典型特征就是认知失调,社会属性丧失。如果是正常人,哪怕是完全陌生的人,你的注意力投射到对方身上时,总能得到不同的回应,就算对方冷漠的和你擦身而过,你也能接受到对方的信息,知道他不想被人打扰。但他们……”李泽文的目光扫过走廊,道,“几乎是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