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把表情板正起来,最好脸色难看一点儿,黑得跟锅底一样,充分表明他并没有轻易饶恕叶十一。
“…十一和悦妃…不认识的。”叶十一垂低眼帘,长睫搭着被褥边沿,轻微颤动,欲言又止地解释:“是朋友送的玉佩,一枚予我,一枚给悦妃。”
“哪个朋友?”皇帝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叶十一只觉得刚醒来的脑子混沌不清明,浆糊往脑海里塞团儿,糊来涂去,唯绷着根死死不肯断的弦。
他不说,反问李固:“陛下,刚才…哭了?为十一么?”已经是很大胆的询问了。
只有在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才敢问。问的时候也不敢看他眼睛,默默地瑟缩起来。
李固看着床上的少年,蜷成更小更小的一团,半分畏惧,一点期待,茫然地瞅瞅他,又飞快烫到似的将眼睛收回去。
“不是你,”皇帝赌了一口气,矢口否认,“为朕所爱。”
好长好长的寂静,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铜盆里炭火毕波地燃,燃尽的木炭化成烟灰,手炉不小心沿床边滚落下去,砰咚撞地。
紧闭的门窗终究没能拦住寒意,仲秋凉风可着劲儿钻进缝隙,嘶嘶吹拂进来,摇动了床头流苏穗子。
床上的孩子好像呆住了,如一幅静止的画,唯有胸口轻轻起伏,说明他还在呼吸。
因为怕冷,他把自己裹成毛毛虫,下半张脸藏进毛毯被褥后,看不完全他的神情。
但李固总觉得,他好像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