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也烟消云散,清醒地闭着眼睛,全身感官都集中在身侧,怕他靠过来,一旦对方有任何举动,立刻撒丫子跑人。
明明不以药物散功力,是有功夫在身的,可但凡落到李固身边,必然紧张得忘记拳脚。
叶家教诲过的忠君犹如刻印,死死地印在脑海里,他不会主动去伤李固,李固靠近了他也只会逃离,到底是天下的主子,叶十一不能对他怎么样。
只是仓鼠被欺负过头,会撒丫子溜得远远的。
双手默默地攥成拳,埋在膝盖弯间的眼皮稍稍掀开,沉默地凝视眼前昏黑。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只是不想见这个人了。
提不上讨厌,也不想提喜欢,就是懒得相见,懒得与他折腾,哪怕只是回长安被他囚了三个多月。却足以打消他所有绮念与妄想。
其实在这之前,都没想过会和皇帝发生点什么,那是高高在上他立志要效忠此生的天子,能竭尽心力辅佐他,但无遗憾。
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短短三个月,仿佛过完了一辈子。李固对他来说,已经是个过去的路人了。
这个路人却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叶十一坐着坐着,李固率先开口了,自顾自地和他说话,不在乎对方是否回答,他就像在和朋友闲聊:“我少时有个弟弟。”
他说:“那时我想要做他哥哥,护他周全。彼时以兄弟相称,不觉有异……”
李固的嗓音低沉缓慢,娓娓道来:“后来看他长大,一剑霜寒十四州,马上英姿天下闻。”
那少年,真是全长安都要瞩目他。
“朕…心生颤栗,夜不能寐。”李固的音色更加低缓,勾着些缠绵:“又一日梦见他,那么倨傲,在朕怀中,醒来方知,是情动,早已非当初兄友弟恭。”
叶十一浑身汗毛倒竖,脚趾头扣地,已经想跑了。
陈明远远地,正走回来。
李固扭头望向身旁披头散发的小乞丐,沉缓低语:“等到他长大,朕心向往之,却以为非是故人,情难自已,反生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