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怨我。假货是薛家船上拿来的,那上边有一整箱呢,一旦局中出现什么可趁之机,他们就好把假玉假画散出去混淆视听,如此多的数量,也没法每一幅都精细仿做,粗制滥造一点,可以理解嘛。”
楚行云心想,如此一来,顾雪堂肯定很快就会发现夺来的绣锦画不对,真品不在他身上,肯定在他妹妹身上,顾雪堂回头来找他们算账,结果发现他们已被土著人捉走,这堂主甚至还想到女子被野人捉住,可能会拿去献给头领,于是男扮女装,将计就计,故意被抓,等到夜深人静,开始行动。
楚燕转上一处木桩祭台,此地造型奇怪,七根木柱像梅花桩一般围着一鼎石锅,每根木柱的断面都是齐齐整整的圆,上摆着一片龟甲背,一半是红,吉,一半是黑,凶。
楚燕和顾雪堂你追我赶,两人越过祭坛石锅,楚燕无处可绕,只好向部落出口,那条深山沟逃去。
楚行云隔着一段距离监视顾雪堂,他和谢流水商定,准备进山沟里与楚燕来一个前后夹击,拿下顾雪堂!
他提气纵跃,足尖点在一根木柱上,转起踏雪无痕,向前而去。
木柱上的龟甲被这么一扰,悄悄转动着,月色明亮,谢流水回头看了一眼,龟背无声地转了几圈,最后停下来……
凶。
今夜月很亮,星光暗淡,月明阴盛。山中微微凉,凉而生雾,阴瘴弥漫。
子夜午时,四个鬼魅影,逐渐逼近小山沟。
数年来,无数人牲想逃出部落,皆葬身于这条山沟中。此地阴气最为深重,一股死亡的尸腐味,久积不散。
楚燕率先冲进去,顾雪堂紧随其后,一手飞镖,一手刀片,楚燕也是暗器好手,两人边逃边打,数招之后,行到山沟中部,惊动了上头的土著人……
火把四起,喊啸震天,这群野人很愤怒,他们最恨俘虏出逃,逃则必杀,一层层落石垒在山沟两边,推下去,就是滚石奔地,走兽难存。
正在此时,戴着狐面的谢流水吹起一声极尖的口哨,众土著听了,纷纷停下推石头的活儿,跪在山沟两侧,不断磕头。
此声一出,顾雪堂便发现他们了,楚行云趁机喊一声:“楚燕——”
楚燕心领会神,这是要两面夹击的意思。顾雪堂暗道不妙,他本以为对手只有楚行云和楚燕,就算被抓到,他跟楚行云还有点交情,不会怎么样。
可楚行云背后,怎么还有一个酋长?
这个酋长是谁?
顾雪堂微微皱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虚晃一招,瞬间绕过楚燕,直往外冲去,谢流水眼睛一转,正要号令土著人推石头砸顾雪堂,楚行云却拦了他一下:
“罢了,反正他也没拿回真绣锦画,别伤了他。”
别、伤、了、他。
“哼。”小谢反复品鉴了一下这句话的语气,心中微妙地不爽,但又不敢哼得太大声,省的楚行云待会挤兑他,说他爱吃醋。谢流水自认为成熟稳重,可不想背这个妒名。
土著人恭恭敬敬,唯酋长马首是瞻,酋长做任何事,都是绝对正确,不容置疑,崇拜太深,以至于盲目了,丝毫不会去思考眼前这个酋长行事有多奇怪。
夜风呜咽,谢流水觉得此地死过那么多人,不宜久留,于是招呼楚行云和楚燕往回走。快要出去时,月被云遮住,光暗了,楚行云不知踩到什么,陡然一个趔趄,绊了一跤……
刹那间,月破云而出,满华银光坠地,化作千万箭雨,穿凿而下,楚行云觉得头晕目眩,周身沐浴在银光箭里,四肢百骸,都在发疼,他立刻挣扎,想逃出这月光雨,顿时,一股无形的、不可抗的吸力死死攥住他,叫他挣脱不得,像一头扑进蛛网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