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宇天知道关河一定会喜欢这里,便安排了足足两天的时间,陪他从王羲之的兰亭,玩到鲁迅的百草园,并在那个晚上,夜访蔡元培先生和王羲之的故居。
关河记得小学的时候,大家读过鲁迅先生的文章,便会效仿先生把一个“早”字刻在自己的木桌一角。
他的母亲是小学老师,对他管教甚严,他好几次想跟母亲提起那个“早”字,却又一直不敢开口。
最后他把这事告诉了成宇天。
在三味书屋那儿,成宇天乐了:“你小时候也做过这种事啊?”
“当然,”关河回到,“班上所有人都刻了。”
“哎,我记得那时候,语文老师在开学发课本的时候,就提示大家不要乱写乱画,还说高年级的学生早就把字写满了,我们根本没地方可以写了,可我还是把那个‘早’字给刻了上去。”
“不写就觉得自己落伍,”成宇天接着说,“不过听说后来学校统一换了桌子,不再用木桌了,后来的学生想刻也没法刻。”
关河轻笑,他和成宇天做了同样的事。
两个小小的世界有了一丝相连。
**
关河跺了跺脚,楼道的声控灯亮起,他踩着一地的光,回到了自己冷清的出租房。
原本今晚上关河想煮一碗面,临时被杜威叫了出去,走得匆忙,他没来得及把厨房收拾清楚,回来后他才顾得上把切好的佐料全部放进了冰箱里。
还记得我们在乌镇时吃的羊腿面吗?
合上冰箱的那一刻,关河想起成宇天问过他的那句话。
那是他第一次试着给成宇天煮面吃,煮失败后,成宇天挑着好听的话来开导他。
“我做的面能跟乌镇的比么?”
“不用比,吃啥不是吃啊,关键看下厨的人用不用心。”
成宇天嘴上说的痛快,可把面送进自己嘴里时,关河分明看到他脸色都变了。
关河又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冻的可乐,拉开拉环,气泡噗呲噗呲地冒了上来。
关河喝了一口,透心的凉。
在乌镇的西栅,他和成宇天临水而居,待到夜里行人散去,水雾四起,成宇天就陪着他,拿着相机,一张一张地拍照,再把乌镇的每一个角落重新认识一遍。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把一张明信片找了出来。
那是成宇天在乌镇的邮局给他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写着成宇天俊秀的字:“关河,待我在天空俯视大地时,我想,我届时看到最清晰的,永远都会是你的脸。”
关河把瓶中的可乐全部喝光了,只剩下一个空瓶子,他把瓶子往垃圾篓里一扔,哐当一声。
世界再次安静,他的脑海里,装的全是成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