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说:“你不能总把怨气撒在我身上……这么多年,家里没问你要过一分钱。这次若不是圆圆生病,实在周转不开,我根本不会求到你头上。”他咽了咽口水,“我对你,问心无愧。”
病房里,光线晦暗,所有人的脸都被迫蒙上一层阴影。亲人间恩怨缠斗,最终的输赢,还是看谁先心软。
程应欢面朝房门,仍是离开的姿势:“我可以找护工。需要几个?”
弟弟回答:“两个。”
他“嗯”一声。
“谢谢。”弟弟说完这两字,再无言语。
程应欢没有挪动脚步。他站在那儿,仿佛在等待什么。
真可怜。
难言的感伤突然攥紧她的心脏,像丛林里的兽夹,狠狠咬住,咬得鲜血淋漓。
手不自觉与他十指交握,或许是心有同感,此刻十分想拥抱他。
病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一对五旬老人风风火火地闯入,看见门口挡路的程应欢和凌羽时,慈祥的面容仿佛突然加了灰白滤镜,变得阴森可憎。
“刚来就要走?”男性长辈侧身走过时,寒脸冷哼。
他皮肤黑黄,但很饱满,眼角挤满笑纹,大约个性开朗,穿着时髦的短呢大衣,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是个体面和蔼的老人——如果忽略脸部表情的话。
“爸,妈。”弟弟走上前叫人,“哎呀,上次不是说了吗?这边吃饭很方便,不用你们送。”
“外面的,哪有自家做的好吃!”女性长辈打开保温桶的盖子,“闻闻,红枣糯米粥,香吧?一点糖都没放,纯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