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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不惑的范文同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赵妈妈提醒得对,公主以后要谨慎从事,以免授人以柄遭人暗算。”

“好,我知道了。”明月站起身来,“走,我们去用膳吧。”

她当先走出,外面正张罗着上菜的大丫鬟珠兰和乌兰立刻上来服侍她坐下,笑着说:“文妈妈在厨房看着呢,已经做了好几个公主爱吃的菜。燕国果然富庶,这冰雪天的,竟然还有鲜嫩的菜蔬。公主在车上颠了大半天,定要多吃些才好。”

赵妈妈有意落在后面,低声问道:“摄政王今年多大了?有多少姬妾子女?”

范文同放慢脚步,声音也很轻:“摄政王二十九岁,按亲王制,除了已故正妃外,还有两侧妃三夫人四孺人,不上文牒的侍妾通房也不少,奇的是至今尚无子女。”

赵妈妈的眉头越拧越紧,听到最后一句,又是大惊失色:“那是什么原因?难道是有什么隐疾?”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脸上隐隐地有一丝骇然。

“应该不是。”范文同安慰她,“燕国的皇室嫡系血脉始终子嗣艰难,此事举国皆知。昔年老勇毅亲王妃也是成亲十年后才生下了摄政王,燕国的先帝比老勇毅亲王还大着几岁,后宫佳丽三千人,却只在年近半百时才生下一子,就是现在年方十四岁的皇上。”

“哦。”赵妈妈念了声佛,这才放下心来。摄政王年近而立,膝下犹虚,若是公主成亲后生下儿子,就是正经的嫡长子,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岳西岷发现公主通情达理,虽然未见庐山真面目,不知是否如传说中的红眉绿眼,状若妖魔,但言谈举止斯文柔婉,并没有所谓“北地蛮夷”的骄横跋扈,意外之余不禁大加赞赏,立刻派人送信回燕京:“明月公主深明大义,对我国安排并无异议,愿接受陛下赐婚,嫁与勇毅亲王殿下。”

燕京城从后宫到前朝都松了口气,对这位没有如他们所料撒泼要挟的异国公主却也有了几分鄙夷不屑。若是燕国的姑娘,在出嫁路上忽然发现夫君换人了,别说哭闹刁难,只怕当时就一头撞死了。那位明月公主却对如此奇耻大辱淡然视之,果然是不知礼义廉耻的蛮族,与此等女子一起生活,只怕需要非凡的勇气。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皇甫潇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被满朝文武同情了。太后与皇帝也觉得对他不住,本来渐趋恶劣的态度蓦然改变,待他和蔼可亲,频频赏赐,言谈间总是若隐若现地充满了安抚的味道。这些年来,他继承了父王的遗志,替皇家担着江山社稷。皇帝年少,两宫太后不睦,外戚与朝臣各成派系,明争暗斗,北方的蒙兀帝国越来越强大,屡屡南侵,内忧外患,如排山倒海,几乎都堆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背负的压力越来越沉重,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因为一桩婚事而减轻许多,这让他不由得对那位即将成为自己正妃的异国公主有了几分好感。

不过,两国和亲之事从立朝以来就没有过,大家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对待公主。按理说,勇毅亲王府老王妃作为未来的婆婆,应该过来相看一下媳妇,就算是皇家公主,也能借着进宫觐见太后的机会见见,可这是来自北方汗国的公主,老王妃也不知应该以什么规矩去见,便召来府中主持中馈的杨侧妃询问。

杨氏与皇甫潇年龄相仿,今年已有二十八岁,依然身段窈窕姿容秀丽。自王妃病逝后,她便管着后院事务,虽不及王氏,却也井井有条。老王妃对她不能生孩子同样感到不满,但对她的办事能力倒是很信赖。

待她行了礼,老王妃便道:“你说我该依什么规矩去见公主?肯定要行国礼,但是她不是咱们皇家的公主,那个国礼又该依照什么章程来行?”

杨氏掩唇轻笑:“母妃多虑了。不管她是哪家的公主,嫁进咱们王府,那就是皇甫家的媳妇。您是她的长辈,自然应该是她向您行礼。”

“这样吗?”老王妃疑惑,“你去找齐参军打听打听。”